沢田宅
坐在床上, 沢田纲吉就像雕塑一样,半晌没有其他动作。他低垂着眼,手里抓着被单不自觉的握紧。
相原老师现在就在楼下, 但是...
失去意识前的记忆重新浮了上来, 沢田纲吉然叹了一口气,又重新躺倒在床上。
“不打算去见他吗。”
“我不知道...”
虽然无比希冀着与自己的老师拉近距离, 但那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和命运却让他仿佛置身于满是荆棘的丛林, 再不敢往前踏出一步。
可是青年原本冷漠的态度却改变了——在去了一趟十年后之后。察觉到这样的变化让少年迷惑不已, 内心渴望着期待着雀跃着,现实却让他把这一切都克制住。
沢田纲吉想:如果是十年后的自己,肯定会提醒相原老师远离他吧,毕竟会有生命危险。但为什么, 他的老师为什么会再一次主动靠近他?
“你在逃避,蠢纲。”站在床头看着表情迷茫的少年,里包恩拉了一下帽檐,“就算是为了保护而疏远, 你最好还是亲自和他说清楚比较好。”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而不是被蒙在鼓里被迫着做出选择。”话毕, 里包恩补充道:“当然, 你将继承彭格列这件事是没得选的。”
就算是沢田家光——这个少年的父亲选择暂时继任首领的位置,到最后这个担子仍然会落在沢田纲吉的身上,只是时间延后个十几年而已。
......
楼下
相原清正和沢田奈奈友好的交谈着, 话题全都围绕着那个少年展开。
“实在是太感谢了,相原老师。”
身为母亲,沢田奈奈很清楚, 她的孩子的变化一大半好的变化都与眼前这个年轻的班主任有关。更何况, 今天对方把陷入昏迷的沢田纲吉从学校送回家。
“抱歉, 给您添麻烦了。”
“不用在意,阿纲他是我的学生。,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楼梯上的脚步声逐渐清晰,二人朝着声源处望去——是已经恢复了意识的沢田纲吉,里包恩正立在他的头顶。
相原清笑着朝少年打招呼,“你醒了,阿纲。”
并没有回应,沉默着走到青年的身前,沢田纲吉甚至不敢对上老师的视线。他的拳头紧握,眉毛也微微皱起,光看表情就能体会到挣扎与些微的苦涩。
他深吸一口气,好像终于鼓足了勇气。
“相原老师,可以去我的房间吗,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说。”
......
房间内
两人对坐在小方桌旁,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
相原清在等待着少年开口——即使他已经清楚接下来沢田纲吉想要跟他说的是什么内容。
蹲坐在地板上,沢田纲吉将视线落在了空无一物的桌面,仿佛上面有什么十分吸引他的花纹或内容。他的手放在大腿上紧紧握拳,圆润的指甲已经给掌心留下了八个红印子。
一定要疏远对方——这是少年早已被下定的决心。但是...在这临门的一刻,他却迟迟没有行动。
因为,话一旦说出口,他就永远失去他的老师了。久一点吧...让他们相遇的时间再久一点吧——哪怕只有短短几秒钟都弥足珍贵。
然而...再怎么逃避,这也是他一定要去做的事情。
沢田纲吉张开嘴,却感觉自己的声音被什么怪物吃掉了,半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就像是鸟雀扇了一下翅膀,却仍然停留在枝头并没有开始新的旅程。
两瓣嘴唇又紧紧的闭上抿成一条线,少年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却发现喉咙此时此刻干涩无比,甚至感受到了疼痛。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重。这跳动的频率并不快,却一下又一下随着血液将振动传递至全身。
终于,他决定面对。
“相原老师...”这声音就像痛哭后的人一样沙哑,颤抖着,四个字仿佛轻轻一击就会破碎。
“请您不要再理会我了...”语气就像在祈求一样可怜。
他短暂的拥有了箱子里的宝物,但这宝物最终不会属于他,因此在彻底失去之前少年决定将珍宝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
“不要再跟我说话,不要再注视着我...”
“您会有危险的,如果继续留在我身边的话...您会死的,毕竟——我已经成为了那个意大利最大的黑手党家族,彭格列的继承人了。”
相原老师不属于里世界,或者说他不想让这个人属于里世界。
年轻的老师低头注视着这个棕色头发性子软和的少年,轻声道:“你真的希望我现在就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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