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经来到七月的末尾,D市气温却依旧高得有些可怕。
“咕噜——”
虽然手里的冰镇汽水快要见底,可是汗水依旧不断从男人的后背、脖颈处疯狂涌出,而这些咸湿液体将里面的白色跨栏背心浸湿,又黏糊糊地贴在男人身上。
男人只好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又抬头望向上方艳阳高照的天空,心说,也不知道这温度什么时候能真正降下来。
随着太阳位置的不断移动,一道光线恰好在被对面饭店的玻璃折射后投进男人的眼里,他感觉不甚舒服地眨眨眼睛,虽然身体向旁边走了几步,但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他之前注视着的方向。
而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就会发现那个坐在饭店窗边位置的女孩,可是她却似乎并没有看见站在外面的男人。
女孩只是有些无聊地伸出手,摸摸自己刚涂好没多久的十只鲜红指甲,再加上小脸那副些许不耐烦的表情,明显是正等人等得有些百无聊赖。
而男人等喝光手中玻璃瓶里的最后一滴饮料后,也终于在心理给自己做好建设。
他并不认为这次要比他之前遇到的情况简单多少。
于是,他从原地站起来又用双手将脑袋上的鸡窝头捋顺,故意弯腰弓背让身体完全放松下来,瞬间展现出一种中年男人特有的油腻气质,然后才大步流星向着饭店里的女孩走去。
***
这家饭店无论是装潢还是软件设施,即便放眼整个D市都能称得上一流。
毕竟在这个年代就能如此手笔地安排整个店面都装上空调,想来,它背后的老板肯定也不是普通的财大气粗。
等一旁彬彬有礼的服务员给玻璃杯里斟满水之后,我直接无视掉那张被他递过来的菜单,反而向墙上的石英钟瞟了一眼——
虽然与我和人约好的时间只过了八分钟,但是按照以往的经验,之前那些客人每个都要比我到得还早,怎么今天遇到的这个好像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
更何况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男人更加主动,难不成,他是在过来的路上出了什么事?
我不由在心里做出各种猜想。
不过又因为现在还没有人通知取消,所以我也不敢轻易从这里离开。
可等人的时间着实有点难耐,我只好将右腿盖住左膝,在座位上翘起了二郎腿。这个姿势总会让我感觉与成熟的世界更为接近。
而那双穿在脚上的坡跟凉鞋也随我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踢着不锈钢桌腿,桌子底下也是不时传来“嗒嗒嗒”的轻轻动静。
大约又过了两分钟,我忽然听见门口再次传来服务员整齐一致的问好声音。
虽然我与饭店大门的位置距离不是很近,也并看不清那里的具体情况,但我还是通过进门的中年男人体态以及他走路的姿势,很快猜出——这位就有极可能是我今天的“客人”。
于是,我当即就从刚才那副松散的状态脱离,也立马摆正了自己身体,准备像往常那样媚眼如丝向着那个朝我靠近的中年男子看去。
可就在我不动声色打量完男人,而男人也走到桌边正准备和我打招呼的刹那,我却在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然后我也应激反应似的,毫无征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眼前男人的反应明显是被我吓了一跳,但幸亏我是一个擅长伪装的女孩。
所以我很快就在脸上浮现出一抹害羞的情绪,紧接着,我又先声夺人,略带歉意地和他说道:
“不好意思……可能得麻烦您等我一下,我现在想去下洗手间……”
男人虽然被我这番动作搞得有些懵,但既然听我解释说是内急,所以还是向我表达了他的没关系。
我在看到他点头的时候,心里更是觉得他“善解人意”。
因此,我也甜甜地向他作出保证:“我很快就会回来!”
不过男人在坐下又等了许久之后,仍不见那个娇小玲珑的身影从洗手间里面出来,一丝非常不妙的感觉,这才攀上了男人的心头。
于是,他赶紧叫来了站在一旁的女服务生,并且想请她去洗手间帮忙看看,刚才那个女孩是否还在里面。
女服务生一开始对这两位只喝水不点单的客人心存怨言,并不乐意帮忙,但是在看到男人向她展示出来的警官证件之后,便立马转变了态度,十分积极并且配合地进入了不远处的女洗手间。
果然,最后的结果也正如男人所预料的那样——此刻的厕所里确实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就只有一扇没有被人关紧的窗户,摇摇晃晃地与外界相通。
在听完女服务生的回答后,呆呆坐在位子上的男人却迟迟都没有想通,自己刚才究竟是在哪里被那个女孩看出了破绽。
这个男人隶属于S市警局,正是未来的刑侦专家——熊泰利。而他此番匆忙赶来D市也就是为了与刚才那个女孩进行一笔“非法”交易。
因为他在不久前才得知,那个他一直以来蹲守的犯罪集团除了给顾客色情按摩和皮肉生意之外,整个集团最赚钱的业务还是当属为特殊人群提供的“幼女服务”。
别看刚才那个女孩把自己脸上涂得花里胡哨,举手投足之间也完全是在模仿成熟女性,可男人还是能瞧出来眼前的女孩并没有满十八岁,仍然属于未成年人的范畴。
而且,要知道警方今天采取的这次行动完全是在秘密中进行的,整个S市警局除了负责调查此案的男人就再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了,基本上没有走漏风声的可能。
但这位未来的刑侦专家所不知道的是,在刚才和他面不改色地撒完谎之后,我转身背过去的同时就无声朝天扮了个鬼脸。
虽然眼前这位大叔已经刻意放松了身体,不向我露出他属于警察的那一面,可惜还是被“经验老道”的我还是从眼神看破了他的真实身份。
因为,刚才这位大叔无论是向我走来还是听我说话的时候,看向我的双目之中永远都是带着一股对女性的尊重。
他肯定想不到,我却早已习惯了来自那些客人们或多或少,但绝对都带有色眯眯的眼神——那是一种恨不能立刻就将我生吞活剥,非常可怕。目光。
总之,绝不可能是刚才那位大叔眼里会出现的端正。
而且各位应该也不难猜出,我最后就是从洗手间里的那扇窗户逃出去的。
我甚至能够想象得到,那位警察大叔在发现我离开之后脸上会露出怎样懊恼与挫败的表情。
因此我带着难得的好心情,很快跑到了一个少见人影的地方,然后才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台摩托罗拉(是集团给出来提供服务女孩的紧急联络工具),又飞快地与我的上级发送了这样一条消息:
“杜姐,刚才那个客人是条子!”
可能也是因为事态紧急,杜姐的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她先是问我:“怎么样?你没被抓住,没出什么事吧?”
“我没事,要不然也发不了消息了,就是有点被吓到。不过还好最后逃了出来,否则进局子可就麻烦了。”我故意在回复的信息里撒了个小谎,又试图用文字提醒她:“杜姐,你要不要问问这次是谁负责接的活儿啊?”
我知道今天接下这活儿的人,肯定是没按集团定的规矩走——按理说,像我提供的这种业务就只能接信得过的熟人或者老客。
但没有人会嫌钱多,多来一个客人就意味着能多捞点提成,肯定也会有不少掮客想要把这种特殊业务介绍给他们刚认识不久的新客人——只是苦了我们这群提供服务的人了。
平时不光要担着被客人搞的风险,还要随时防范可能乔装成客人的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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