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祁明泽从医院里再赶回青溪山的时候,林未将一个手机递到祁明泽手里,“太太出门了。”手机屏幕中的地图上有个移动的红点,祁明泽低着眼睛,眉间一点点布上烦躁。
“看方向,大概是去春江花苑,冯先生的房子。”林未补了一句。
祁明泽目光落在手机上,舌尖抵了抵脸颊,将手机拍回林未手里,先是一句话也没有,最后补了一句,“找个人跟着,远点儿。”
阿森是半夜出的门,路上难得遇上一辆车,很快就到了舅舅的家。大门是指纹密码锁,从前是为了方便外婆,她总是不记得带钥匙。
阿森握上门把,很轻松的便打开了。
房子三室两厅,条件还算不错,这是舅舅唯一,这辈子唯一做的一件能算个好的事。
三个房间里,有间小的,她只住过几次,衣柜里有干净的床单,她实在无力,只是简单的收拾一下便躺在了床上。
时间已经很晚,但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半晌她从床上爬起来,进了厨房,拖开冰箱,通常该有的一样没有,果然啤酒是装的满满当当,有啤酒当然就有下酒菜。
阿森抱了几瓶啤酒出来,花生,小鱼,香干罐头,摆了一桌子,结果只半瓶啤酒她就脑子晕乎的连酒杯也拿不稳,喝完一整瓶,就路也看不清了。
祁明泽离开,她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半晌,霞姨进来,端了羊肉,羊肉汤。汤顿的雪白雪白的,香味很浓,但不油腻,是干净的肉香味。
霞姨问她是不是吵架了,说是祁明泽让送上来的,还专门分咐直接送到房间里。霞姨说其实从上次出院后,祁明泽就明显比以前在家待的时间多了。
“像祁总这样的男人,有错知道改,还是不错的。人啊这一辈子讲究个什么,要啥样儿才是个好日子,还真不好说。都说贫贱夫妻百事衰,这或许找个能每天陪着的又有别的毛病了。公公婆婆呀,兄弟小姑呀,买房子买车啦,孩子上学啦,烦心事儿不能一样没有。祁总他有不好的但实话实说也有好的,您也别总是跟他闹,这夫妻再好的感情也不经闹。”
最后阿森留下了霞姨送来的食物,霞姨也就出了房间。
如果祁明泽只是没有时间陪她,那该多好。对此,她从来没有过怨言,她甚至很欣赏羡慕他有那么多重要的工作可做,管理着那么多的项目,掌握着那么多人的幸福,她觉得他的事业很神气,很有意义。
有时候祁明泽很晚才从书房出来,她等着他,他回了房间她就劝他吃点东西,如果他答应了,她就飞奔下楼,或许是特意让厨房里留的,或许是她最拿手的面条,做好,端到房间里,放在沙发前的矮桌上。
他吃,她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吃。
就是在这张桌子上,也是在这张沙发上。
最终那些羊肉阿森一口也没有动,她想起这些事,想起自己看着他吃她亲手煮的东西时那种心境,心如刀绞。
就算不念在她为他做的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也该想想她曾经为他挨过一刀啊!他怎么能这么冷血的对她!
她是真的在用整颗心在爱他,所以愿意做这些,而他也说过喜欢,爱,但是他呢?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将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可以随时因为自己的需要就将她推向枪口?所以他能冷血的告诉她什么损失也没有。
这种简直荒唐的事实,阿森心里极度的痛苦,但是这种痛苦她无处可说,她甚至觉得自己成了只被耍的猴子,而祁明泽手下的那些人成了观众。
阿森从小到大没太沾过酒,偶尔跟同学喝一次也不敢回家,如果被秦楠抓住这样的把柄,那她一定会将这种小事掀的火光冲天。
阿森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双手抱着酒瓶子,仰着头,眼角流着泪,酒瓶里的脾酒一点点进了她的喉咙。最后她喝光一整瓶脾气,凭着仅剩的一点意识摸回房间,躺上床,总算睡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窗外白晃晃的,阿森从房间里出来,桌子上几酒瓶,空了的瓶子歪着,零食口袋反射着窗外清白的光线。屋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四处空荡荡的。
阿森发了会儿呆,突然整个身体一落,蹲坐在了地上,抱着膝盖放出声音的哭了。
这两天以来,她没这么哭过。
阿森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从地上爬起来,进了浴室,她将自己从头到脚好好清洗一番,点了外卖,在吃外卖的时候,听舅舅房间里传来一个电子声。
阿森将外卖盒草草收拾一下,进舅舅房间。枕头边露出一条黑色充电线,揭开枕头,是一个冲着电的手机。
舅舅常年都有两部手机在用,曾经因为两个手机的事,舅舅所谓的女朋友还打破过他的头。
电一直充着,电池满格,阿森拔掉充电线拿起手机,是一条广告信息。
手机密码跟进门密码一样,是原来流行固定电话时家里的电话号码。
阿森想到祁明泽的事,她翻手机通话记录,和祁明泽的通话还真有不少。
一股眼泪冲出眼眶,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变了。
阿森坐在了床沿上。
她手中握着手机,退出通话记录时手指碰上了屏幕角落的相册,相册打开是一些截屏图片,挨近末尾显出几个人半个头的合影。
大概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冯高立这回真受了惩罚,阿森再想到舅舅,莫明的就只能想到他的好。
他也曾在下雨天背着她回家,也曾在没人参加家长会时,特意买了规矩的白衬衫穿着来学校,也曾为了她恐吓秦楠。
阿森手指一滑,下面的照片纷纷露面,那张合影顶头。是她去纽约前,去和熹乐,舅舅请护理护士帮他们一家人拍的。
外婆坐在中间,一边是她,一边是舅舅。
阿森心头一酸,手指一拉,不愿意再看那张照片,却有一张纸条闯入眼帘。
手指触上,图片放大,是一张借条的照片。
阿森将手机拿近,字是手写的,写的歪歪扭扭,但格式还挺严谨,并且有几处摁着红手印。
是一张借条,借条载明借款金额60万元,阿森视线落上最末尾的时间,眉毛一点点打皱。
她被扣在金浦的那天,舅舅真的找人借钱了。那件事太特殊,所以她很清楚的记得那天的日期,而借款人不是祁明泽。
舅舅既然没有找表哥借钱,那他为什么会偷资料给表哥?
阿森退出相册,进通信录,她试着找借款人的姓名,能借这么多钱给舅舅,并且没有写明限制还款期限,会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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