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樱闭上眼的一瞬间,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她的眼角,开出徐徐盛放的红梅。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颤抖着张开眼睛, 对上少年因痛苦扭曲的面庞。
在匕首刺过来的刹那,安文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将她死死护在身下。
匕首捅进血肉,胡天咒骂着踢打面前的少年, 可他依旧纹丝不动,护着身下的陶樱。
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天际,沈宥反应极快, 大步跑进来, 一脚踹倒疯狂拿着匕首□□再刺进去的胡天, 将人摁在地上。
外面冲进来的警察迅速上前将人制服。
安文视线朦胧, 视野里是红蓝交替的光线, 背后的疼痛将他的意识渐渐吞没,他突然笑了一下,极轻的扯住陶樱的衣袖:“陶.......陶队.......你不能, 不能有事.......要去参加全球.......联赛........为国争光........”
他含混不清地说着话, 嘴巴,鼻腔里涌出鲜血。
明亮的黑眸像是骤然熄灭的火焰,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头一歪,像是脖子软化掉了似得, 垂下头去。
“安文,安文!”陶樱慌了神,想用衣服去擦他背上的鲜血,却怎么擦拭都擦不掉, 粘稠的血浆奔涌着从她指缝间溢出。
“你不会有事的,不会........”她双手被绑在椅子上,努力的蹭着身子过去,想晃醒他,“安文,不要睡觉!和我说话!”
她痛得像用刀子在剜心每一滴都从心口滴下来,痛到无法呼吸。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将安文扶到担架上抬走时,被戴上手铐押着往外走的胡天突然转过身来,歪着头,很诡异的笑了一下。
他的笑看得人毛骨悚然,浑身汗毛直竖。
沈宥将倒在地上的椅子连同小姑娘一起扶起来,蹲下身去解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刚刚解开手脚上的,他顿了一下,指尖堪堪停住。
她腰间密密麻麻绑着一排炸弹,显示屏上的到倒计时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警察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拆弹兵很快赶来,防爆墙,沙袋围绕着陶樱层层摞起,防止最坏的结果,最后一瞬间,炸弹爆炸时威力太大,波及周围的建筑。
灯光交错,人声鼎沸间,小姑娘呆呆的坐在中间,脏兮兮的小脸上挂着泪痕,不哭也不闹。
沈宥心疼极,将她搂在怀里,大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樱樱,别害怕,会没事的。”他低头碰了碰她毫无血色的嘴唇。
可她清晰的感觉到,他抱着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拆弹员和炸弹专家在旁边交谈边一根根将炸弹上的线剪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拆弹员额头上滚落豆大的汗珠,咬着牙,又剪断一根线。
只剩下最后两根电线连接,拆弹专家停了下来,沉稳的说:“最后一根,是粉线还是黑线,
我不能确定,只有百分之百五十的几率。”
倒计时只剩下了五分钟。
警官带着人陆续撤离,听到这句话,沉默了半晌,咬咬牙,抬眼对陶樱说:“陶女士,真的很抱歉,培养一个拆弹专家需要大把的物力财力,我们,赌不起。所以这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得几率,需要您自己来赌。”他挥手叫防爆墙里的拆弹专家撤离。
“好,没关系。”陶樱接过防爆专家递来的小剪刀,推了一把身边的沈宥,沉声道:“你走,去安全的地方。”
“好。”他低声应着,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指尖蹭蹭了她的脸颊。
周遭的喧闹退却,他极轻的笑了一下,凉薄的眼瞳里似乎下了一场桃花雨。
“你快走啊!”她终于不受控制的崩溃,大喊大叫叫让他离开。
“咔嚓——”剪刀剪过导线的声音,在寂静的地下室格外清晰。
显示屏上的数字顿了一秒,然后开始疯狂跳动,从五分钟锐减。
陶樱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对上他青玉般的眼眸,男人的手指握着一把剪刀。
他替她做了选择。
“现在,来不及走了。”他笑道,走过来,俯下身。
她睫毛颤了颤,说不出话来。
人们的叫喊声,刺耳的警笛声都被阻隔在外面,看到炸弹倒计时疯狂跳动时,外面的人群如潮水般退去,他们像两尾交缠的鱼,在防爆墙内紧紧相依。
他的眼睛真好看,认真注视着人的时候,像最晶莹剔透的雪花,澄澈,不含一丝杂质。
明明清冷却又痴缠。
“你......你傻不傻......”陶樱无力的闭了闭眼睛,脱离一般任由他抱着,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想拼命的捶打他,又舍不得生命的最后一刻打疼他。
沈宥略一低头,便吻上了她的唇,没有吮吸啃咬,只是最痴迷虔诚的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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