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姚咬着牙悄声说:“前几天是因为你意识不清醒, 总吃不进东西我才,才那样喂的!”
慕修宸缓缓眨了眨眼,非常无辜的说:“可我现在意识也不太清醒, 双手也没力气啊……”
“……”
钟姚盯着他那双清明的桃花眼默然无语。
竟有人能睁眼说瞎话到这种程度。
之前那个温润知礼的翩翩公子怕不是错觉?
两人相顾无言了好半晌, 最后还是慕修宸先妥协。
“哎, 好吧,我自己喝就是……”
然后, 钟姚就看到他从被子中伸出一只颤颤巍巍的手。
那手抖的比寒冬腊月,街边快冻死的流浪狗还凄惨。然后这只手就抖啊抖的,非常努力的去接药碗。钟姚这边还没放手呢,那药汁都快被他癫洒出去了。
幸亏碗够大, 药汁不多。
钟姚:“……”
她闭眼默了默。
然后抬了下碗避开那只手, 起身过去桌上拿过勺子, 舀了一勺药喂到慕修宸嘴边。
慕修宸垂下眸,努力掩下眼中得逞的笑意, 终于老老实实开始喝药。
围观了全程的游孝无语凝咽。
他表示心很伤, 很伤很伤那种。
自己搁这儿声情并茂的哀伤了半天, 结果有人有异性没人性,压根就不关心他。
看着那两人你侬我侬含情脉脉, 根本就当他不存在,他梗了半天,最后“哼”了一声忿忿然的转身走了。
依稀还能听到他不爽的嘀咕:“有对象了不起啊?好像谁找不到似的……”
慕修宸喝了几口药后, 才问一边站着的席泉:“真让游老爷子给揍了?”
席泉迟疑了下。
这迟疑的时间短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毅然的便决定出卖游孝。
“没有, 游老爷子的戒条还没抽在他身上, 他就跳起来满屋子躲, 老爷子根本追不上。”
慕修宸:“……”
钟姚:”……“
“其实游老爷子后来一听我说是你危在旦夕需要用那药的时候, 他便没有犹豫给我了。之前他不愿给游医师并将他轰出去,我听他们的话好像是因为……”
席泉的表情有些微妙:“因为游医师当初是与游老爷子吵了架离家出走的,这些年没个音信,游老爷子一直以为他在外面游手好闲,不相信他是在跟着你做事,最后是我亮了你的令牌表明身份,老爷子才相信的。”
“……”
出息,二十好几的人了还离家出走。
钟姚不明白:“游医师不是说那药他们家视若传家宝,绝不给外人用吗?为什么一听是王爷需要就给了?”
席泉只解释了一句:“游医师的本家,在潘水城。”
钟姚反应了下,随即恍然明了。
潘水城,当初战王收复的第一个城池,也是被回鹘荼毒的最惨烈的一个城池。
自被回鹘占据后,短短半月时间,城中大雍百姓便被屠杀过半,血流成河,一片哀鸿。
按当时朔方军的行军路线和军事策略而言,怎么也不应该首要攻打潘水城。但当时还未得战王威名的朔方军年轻统帅力排众议,坚持从旁绕道,提升了许多难度也要首先攻下这座被残害的最惨烈的城池。
这些事迹,直到现在还经常听见铺子里的食客们津津乐道。
潘水城的百姓将那位朔方军的年轻统帅视为在世神明,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幸存下来的游老爷子。
钟姚看了看正垂眸乖巧喝药的慕修宸,心中有点一言难尽。
直到现在,他都还是很难将面前这个斯文俊秀,刚才还耍赖不肯自己喝药的人,与那位传说中所向披靡,浴血沙场的大将军划上等号。
想起曾经南疆草原上那惊鸿一瞥,她又抬眼将慕修宸的脸看了遍。
似乎依稀明白了,为什么在战场上,这位战王总随时带着面具了。
突然,就有点想再看看这人一身银亮的铠甲,墨发高束,英姿飒爽策马而行的样子。
慕修宸不知她所想,又喝了两口汤药才懒懒的交待:“回头去王府的药库中,挑些宫里送来的最好的药材,再加三百两黄金,给游老爷子送去,当做是本王的谢礼。”
“是。”
钟姚无声咽了下口水。
三百两黄金……
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抱了一个不但有权,还挺有钱的大腿?
席泉领了命,又继续禀报另一件事。
“王爷,之前抓的那些闹事的人还关在牢中,已经全部审问过一遍了,其中煽动闹事,以及有目的性攻击钟姑娘的人都已经找出来了,前几日你昏迷不醒,没有你的指示,我们也不敢擅自处理。”
慕修宸眼色冷了些:“那些单纯被煽动的人,关一段时间给点教训便放他们走,剩下那些挑事伤人的,都给好好关着,等府衙升堂的时候,押他们去堂上慢慢交待。”
“是。”
“另外。”慕修宸道,“去查查铺子里那个叫张卓的人。”
钟姚喂完了药,将碗放在一边,坐着沉眉听着。
席泉领了令,见他没再有别的吩咐,便退出房去带上门。
慕修宸见钟姚情绪有些低落,抬手抚了下她的额头。
钟姚抬头,认真道:“我没有授意过他用那个桑弥花。”
慕修宸语气温柔:“我自然明白,你连桑弥花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不明白张卓为什么要诬陷我。”钟姚蹙眉,有些受伤,“连沈莲也……我自认为,没有半点对不起他们的地方。”
慕修宸坐起身,伸手将她纳入怀中。
“别为不值得的人伤神,有我在呢,不会让你们和铺子有事的。”
钟姚点点头,过了会儿,又看了看他。
“手不抖了?”
慕修宸:“……”
……
陈府。
红菱自门口的士兵手中接过饭食,回来放在桌上,看了看,菜色颇为丰富。
“小姐,吃饭了。”
虽然钟箐已嫁做人妇,但红菱还是以钟府的习惯称她小姐。
钟箐本坐在窗边望着外面出神,闻言起身沉着脸坐到桌边。
拿着筷子只吃了两口菜,又“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起身过去拉开房门,不知第多少次的质问:“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守在门口的士兵面无表情,转头一成不变的回答:“还请夫人注意言辞,王爷这是体谅您刚小产身子虚弱,加上您是桑弥花案件的受害者,怕有人会对您不利才派我们来专门保护您的。”
钟箐一噎,还想再说什么,被红菱陪着笑脸拉回来。
红菱关上门将她拉回桌前,小声说:“小姐,那些都是王爷的手下,咱们还是不要招惹吧。”
钟箐咬了咬牙,又泄了气。
这王爷说是为了保护她,其实根本就是软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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