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烧过的山林需要时间才能恢复,新种下的小树苗不知道哪年才会结果,只有少量的荆棘灌木结的果子食用,河边的鳄鱼、蟒蛇也少了许多,好在随着水位上涨,水草貌似的浅滩又恢复成往昔模样,每天傍晚去放些装有饵料的草篓、鱼筐,第二天清晨去提,多少都有些收获。
食物不够时,还能跟山崖族人商议,到草泽里抓大鳄鱼,或者直接拿铁矿石跟山崖族人换。他们从铁矿山上采铁矿石背到山崖族去,能换来需要的一切物资,毛皮、羊、鹿、兔子、护具、武器、食物、果酒等,丝毫不用担心食物短缺、冬天冻着饿着。
鸟兽怪群围击鲁鲁族,给他们落下严重的心理阴影,唯恐土墙不够结实再遭遇那样的险境。闲暇时,丰便带着族人去到对面的铁矿山开采石头,背回来,用铁锤、铁钎凿成能够垒稳的四方形或长方形,一块块垒砌成石头墙。
景平安带着瓦,刚到鲁鲁族边缘,正好遇到丰领着强壮的鲁鲁族青壮年,正抬着大块的条石从铁矿山上下来。
大块的条石很沉,饶是以鲁鲁族的力气,四个人抬一块石头也有些吃力,累得吭哧吭哧的。他们下坡的时候听到野人的脚步声沿着山脚下的道路走来,只当是又有野人过来交易,并没有在意,待过了斜坡看见来人后,一个个乐得笑咧了嘴,要不是抬着大条石,只怕已经蹦起来。
丰示意族人放下石头,发出吼吼的欢呼声,飞快地蹦到景平安的跟前,先欢喜地绕着景平安连转好几个圈,又再把她扛到肩膀上,发出更加大声的呼吼声,飞奔着奔向鲁鲁村。
对面山上的鲁鲁族人听到丰的欢呼声,纷纷扭头望来,待看清楚肩膀上扛着的安时,一个个激动得连手里的锤子、铁钎等工具都扔了,全村老少发出吼吼吼吼的兴奋叫喊声,飞奔而出,围在景平安的周围来回蹦跳。
要不是安的个头太小怕伤到她,又被首领扛到头上,他们都想把安托起来扔到空中。
景平安也学着他们发出吼吼吼吼的欢呼声。
丰扛着景平安翻过刚砌成的石头墙,开心又带着几分显摆地让安看他带着族人的打造出来的得意力作,告诉安:“石头,结实,不怕撞。”
景平安看到鲁鲁族砌起来的石头墙,惊得嘴巴都张圆了。
这墙有一米厚,跟她之前带着鲁鲁族人修的墙基差不多的宽度,用的全是半米厚、一米多长的条石横竖交错筑成,看起来就极为坚固。
丰告诉安:“我,撞过,这样,最结实。”他在垒墙之前,先试过各种堆叠石头的方式,发现这样的垒起来的墙最坚固,便一直用这样的方法。这还是之前铺地基时,安教的。安说,石头间的缝隙多,墙体受到挤压,就会缝隙里陷,还告诉过他们,挑什么样形状的石头最合适。他牢牢地记得安教的,在筑石墙的时候,便按照这种方法来。
景平安竖起两根大拇指点赞:“厉害!”
丰得意地捶捶胸,又说:“废铁钎,錾子。”开采石头需要把铁钎子凿进石头里,打出裂缝,再顺着裂缝撬开,之后要用錾子凿成长条形,然后抬下来。
丰特别高兴地拿出从山崖族交易来的尺子,告诉安,凿石头的时候,拿尺子比量好,就可以凿得特别整齐。
景平安望着厚实的墙,心说:“你这是要建保垒啊。”她看到鲁鲁族越过越好,竟然已经发展到建石墙,也是发自内心地高兴。
她告诉丰:“下游发现了吼吼族群。”
丰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光屁股满山跑的吼吼,很是骄傲地将自己身上的鳄鱼皮甲衣服、胳膊上的铁铸护臂给安看,比划:“我们跟他们不一样。”颇有种瞧不起下游穷吼吼的意思。
他喜欢跟着安过好日子,不愿再过以前到处迁族,还经常打得东奔西逃居无定所的日子。
景平安告诉丰:“我需要你带着族人,去把下游吼吼打服,让他们臣服,以后不再掳掠野人,吃人,学着干活,也过好日子。”
丰皱眉,顿时有种竞争的威胁感出来。他思量片刻,问:“下游,没有,吼吼投奔你?”
景平安说:“目前没有。”
丰顿时放心了,目前还没有吼吼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以后也不会有。他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冲到前面去打服他们。”随即又想起那些吼吼人多,自己族群除了娃,还有怀娃的雌性,再留几个保护族群的,最多只能派十个、八个出去,人手远远不够。
他把自己的担忧告诉安。
景平安说:“你带上八个鲁鲁族人,跟野人的铁甲军合兵,一起去打下游的吼吼。这山里太偏,有一道瀑布阻隔交通,往来不便,可以在下游再建一个鲁鲁族村,将来你们可以把山里的产出运到下游去卖,也可以从下游运来你们需要的东西。”
丰不是很懂下游还有什么东西好运上来的。
他这里什么都不缺,不想去经常打成一片的下游建村子。各族群每次打架都会有死伤,他好不容易把自己族群保下来,在旱灾、鸟兽怪的围攻下都能活得自自在在的,不想离开安逸的生活环境。可他是跟着安才让鲁鲁族变得好起来的,明白安是为了鲁鲁族好,于是重重地点头应下,又拍着胸脯说:“听您的。”
景平安笑着对丰说:“去下游看过就知道了。”
她带着护卫在鲁鲁族住了一夜,顺便了解了下鲁鲁族的发展情况,然后发现还是首领的称呼,便说:“既然都成为鲁鲁村,首领可以换成村长。”
换个称呼而已,丰没有意见,欣然同意。他想着自己要去打仗,说:“美,村长。”
鲁鲁族有几个很壮实的小伙子,比美强壮、威武,但他们的脑子不行,算数比不过美,写字比不过美,有几次去跟山崖族交易,还算错了数,少背了一筐果子回来,差点闹出误会,丰可嫌弃了。丰很直白地告诉他们几个,“四肢发达有什么用,美的脑子比你们聪明,弓箭比你们射得准。”
目前鲁鲁族只有两把弓箭,一把归了他,另一把归了美,其他鲁鲁族人连摸弓箭的机会都没有,箭法自然是比不过天天特别勤快地练箭的美。
鲁鲁族的小伙子们对此也是服气的。论力气,十个安都打不过他们,但谁敢能安不是最厉害的吗?
丰还是有点小心眼的,把最强壮的几个留下来保护族群,这样即使自己一行回不来,总留了几个强壮的保护族群和狩猎,大家能过得下去。
第二天,大清早,丰便带着八个鲁鲁族人走了。六个雄性,两个雌性。雌性上刚成年的,但不缺食物,又天天跟着干活抬石头打鳄鱼,长得也很强壮,能当大半个子用,最要紧的是这两个女娃娃聪明。丰听到山崖族的人说,赤岩族有学院,教识字算数好多本事。丰想着出去给安卖命打仗,立功,用功劳做交易,把女娃娃送去学院读书。
山崖族的娃都可以去赤岩族学本事,安也是鲁鲁族的首领,鲁鲁族的娃说不定也可以呢?
丰还是很能藏得住心事的,心里有打算,嘴上不说,乐呵呵地跟着去。
景平安没走山路,而是先到山崖族接呱,再到河滩坐游鱼族的木筏,走水路往下游去。
鲁鲁族人经常往返山崖族,过河时都会走木头搭建成的浮桥,这会儿看到长得跟浮桥差不多的木筏飘在岸边,还很好奇,以为他们是要在大河上搭浮桥到对岸去呢,看到野人们全上了木筏,也跟着上去。
鲁鲁族人的个头大,一个人顶三四个野人的重量,他们往木筏上一站,那木筏便往水里沉,有水顺着木头间的缝隙渗上来,把脚上的兽皮靴子打湿了。
一个个心疼得吼吼叫唤,连蹦带跳地蹿回到岸上。
景平安喊:“上船……啊呸,上木筏。”
鲁鲁族人齐齐摇头,不去,心疼靴子,不玩了。
景平安绷着脸说:“不是玩,是去下游,坐木筏下去。”
鲁鲁族人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发出“喔”的惊呼声,然后惊刷刷地退后好几步,满脸惊悚。这可不是浅滩边捞鱼,是大河,水流湍急的大河,河里还有好多雀鳄鳝、大鳄鱼,巨大的水兽,掉下去就完蛋了。
景平安强制命定他们上木筏。
丰沉着脸,朝族人比划:“听安的!”他摔下脱下靴子,卷起裤腿,把靴子抱在怀里上了木筏。
鲁鲁族人见状,有样学样,也格外爱惜地把靴子抱在怀里。
他们上了木筏才告诉安:“靴子好贵的,三背篓矿才能换一双。”要是冬天在围墙里待着还好,不怎么走路,可以穿一个冬天,天气一暖,便要上山采矿,到处跑,靴子坏得可快了,特别是鞋底和脚趾头尖上,最先磨破。这才刚开春不久,才把冬天的厚靴子换成薄点的,刚穿没几天,拿来泡水,太心疼了。
景平安听得直乐,比划:“等以后游鱼族造更大的木筏,底够厚的,就不怕沾湿脚了。”
旁边负责管理这支木筏队的什长闻言,赶紧凑上前问安:“是深潭码头的大木筏吗?”那木头特别大。
景平安便把船的式样告诉他们,底部有船舱,上面是甲板,只要不漏,都是OK的。
那什长不太懂,记下,决定回头告诉女王,女王那么聪明厉害,肯定懂的。
人多,加上鲁鲁族重,木筏也多。游鱼族人接这趟活,足足了派了十支木筏过来,不仅是为了载客,还顺便捞点上游的猎物。
随着木筏飘到水中间,鲁鲁族人愈发地心惊胆战。
河水湍急,木筏飘得又快,河里的浪花又大,一个浪花过来,木筏便沉到水里,水把他们的小腿肚子都打湿了。
景平安把身上的斗篷解了,外袍也脱了,露出里面的鳄鱼皮露脐小马甲和蟒蛇皮做的小短裤,握紧自己的铁枪,纵身跃进水里,跟在游鱼族人身边游动。
水底的游鱼族人见到安入水,立即分出一个伍的人游弋在她的四周,保护她的安全。
瓦见到安入水,也匆匆解了毛皮做的斗篷、外袍,带着护卫跳入水中。
宽敞的大河,一眼望不到头,大量的鱼群在水里游动,水下深处,还在水兽的踪影。游鱼族人多,加上木筏形成的阴影,比水底深处的水兽更像宠然大物,吓得水兽都不敢靠近,有些甚至朝着远处游去。
景平安奋力地摆动双腿飞快地游,不时蹿出水面跟鲁鲁族人打招呼。
鲁鲁族人从小腿到脚全湿了,身上也让水浪浇得湿哒哒的,一个个满脸生无可恋。
水路不像翻山,他们能攀着沿悬峭壁、树梢藤蔓,走直线,挑最近的路走,翻山也很快。水是沿着山脚下的低洼处弯弯绕绕前行,一个接一个的弯,一个接一个的激流,遇到一些落差大的地方,那是整个木筏连同木筏上的鲁鲁族人都浸到了水里,气得他们吼吼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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