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采将东西送到, 便走了。
剩下满院子?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她们大多是以惊叹或者羡慕的眼神看待,甚至议论之间都在疑惑, 不是说傅大人与这位夫人不对付么?怎么瞧着不是这么回事?
便有人解释, 上一回傅大人在马球场上当面维护的事情。一时?间,又都不知说些什么了。
她们吵闹,宝婵便打起帘子?板着脸说了句:“还不去做你们自己的事?都这么闲的话, 便给你们找些活计做。”
她板起脸来颇有威严, 能镇住人,但?盈欢还是忍不住掩嘴笑?:“宝婵, 你可?厉害死了。”
宝婵听出了她的取笑?之意, 跺了跺脚,有些不好意思:“夫人就知道取笑?我。”
盈欢瞥了眼那些大箱子?, 哪儿还有心思取笑?她?
她只剩下悚然,与茫然。
还有那什么药浴,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大抵知道她的疑问,傅如赏在那些药材盒子?中配了张手写的字:倘若你还是觉得不舒服, 可?以这些做药浴,能舒缓许多。
救命。
盈欢抬眸,动作迅速地将那张纸扣在桌上, 而?后有些羞恼地塞进了盒子?里。
他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语气正经得很,甚至开始送她东西,好似寻常小两口似的。只是, 她轻啧了声, 将那些药材推到一边,有些泄愤一般去瞧那些衣料首饰。
宝婵在一旁感慨:“突然觉得, 傅大人也不是那么……”瞥到盈欢目光,宝婵闭了嘴。
宝婵笑?起来,捏了捏盈欢肩膀,盈欢肩还酸着,当即轻嘶了声。宝婵吐舌,抱怨傅如赏:“大人实在太过?不节制。”
她昨日经历了那事,吓得半死,后来听闻傅如赏找到人带她回来,心中不免觉得傅如赏也有些好处,加之这些日子?,他除了时?常见不到人,倒也没做什么。何况小姐既然嫁了人,出嫁从夫,日子?能越过?越好自然是好事。因而?宝婵如今对傅如赏印象回升不少。
盈欢揉着肩,看向那这样药浴用的药材。
大上午的泡澡这种事,盈欢从前在国公?府也常做。她性子?时?而?懒散,时?而?活泼,很容易想一出是一出。宝婵也已经习惯,不过?那些婢子?们大抵觉得诧异。虽觉诧异,倒也去备了热水。
她绕过?花瓣澡,还泡过?羊奶,不过?泡药浴倒是第一次。盈欢身子?算不上顶强健,倒也还用得过?去,不至于用到药浴这法子?。
她叫宝婵把?那些药材都倒出来,适量各自取了些,一并洒在浴桶里,搅拌了下,霎时?便有药味扑进鼻腔。乍闻这味道,盈欢不由捂鼻。难以形容,这到底是什么味道,不过?多闻了闻,便又觉得这味道竟也挺好闻。
她沐浴时?除了宝婵,其他人都不习惯留在屋内,便都遣了出去。宝婵替她宽衣,将换下的衣服搭在一旁的屏风上。
“夫人进去吧。”宝婵在她身后半蹲下,替她舀水。
过?了一日,那些痕迹越发分?明,宝婵瞧在眼里,都有些心惊。想着小姐那会儿毕竟中了药,又叹了口气。
她不碰盈欢皮肤,只给她舀水。那味道闻久了,竟有些困倦。盈欢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靠着浴桶边沿睡过?去。
宝婵瞧着,便轻声退了出去,想着待会儿再过?来叫醒她。
宫中。
傅如赏将事情呈禀皇帝,请皇帝定夺,丹阳郡主毕竟是他堂妹,还真不大好处置。萧润当时?正在拨弄那盆花,听罢后皱眉:“朕倒不知,丹阳几时?变得如此?歹毒?她从前不过?有些顽劣娇纵,如今竟做出这等事了。女子?清白何其重?要。”
萧润面色凝重?,放过?那盆花,踱步下了台阶,思忖片刻道:“想来是显皇叔教导之过?了,显皇叔自己误入歧途,怎么好好的连女儿也带成这样?”
他叹了声,看向傅如赏:“珍之,此?事我知晓你的愤怒。倘若换了皇后,朕亦会如此?愤怒。可?丹阳她毕竟是朕看着长?大的,这事儿虽说不能轻飘飘过?去,却也不能罚得太过?。丹阳向来自恃身份尊贵,便降为县主,送去道观修身养性一年,不许随意进出,珍之意下如何?”
傅如赏躬身:“陛下圣明。”
萧润又叹一声,道:“饶过?丹阳,也是朕对皇叔的一点恩慈。若是皇叔再不知好歹,也别怪朕不客气了。”
但?显王显然还是知道好歹的,借此?机会,陈述了一番罪状,又谦逊地退了好几步,萧润甚是满意,此?事便罢了。
临走前,萧润又提起江南之事,“江南之事,刻不容缓。”
傅如赏颔首:“臣明白。”
眼看着傅如赏要走,萧润又将人叫住,摸了摸鼻子?,颇有些不好意思:“珍之,你瞧这花,怎么感觉还是没什么好转。”
傅如赏看了眼:“陛下,这才几日,您太心急了。再多等等吧。”
说罢,傅如赏便离开。
目送他背影离开之后,萧润收回视线,落在那非衣花上。又拨弄了一番叶子?,他当真太心急了吗?他瞧着那叶子?,似乎是有些好转,更绿了些,也亮了些。
那日他将这花要过?来之后,这几日裴筝几乎日日都主动来寻他。平日里她哪有如此?殷勤,可?见在她心里,他的地位甚至比不上一盆花。不过?……似乎也不是花的问题,萧润苦笑?一声,关键在于人吧。
才想呢,便又听得丰山通传:“陛下,皇后娘娘过?来了。”
萧润摆了摆手,示意丰山把?花收进去,而?后清了清嗓子?,又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面色如常地出来。
宫人挑起帘子?,裴筝进门,手中还带了个黑金漆的食盒,远远见了他,便微笑?招呼。待近到跟前,福了福身道:“陛下操劳国事,想必还未用午膳。切身带了宫里小厨房做的藕粉桂花糕与清凉糕来,可?做饭前甜点。不知陛下可?否赏脸?”
萧润自然赏脸,别说赏脸,心里其实乐开了花,可?面上还是矜持得很,不咸不淡地说:“既然梓潼如此?有心,朕如何能推脱?”
裴筝笑?了笑?,命锦瑟打开食盒,将其中的糕点取出来,安置在桌上。她坐在萧润身侧,看着他吃。
萧润瞥见她的目光,忽而?有些恶趣味,便将手中咬了一口的糕点送至裴筝嘴边:“梓潼也吃。”
裴筝看着那糕点愣了愣,这才启唇咬下一口,掩嘴咀嚼:“多谢陛下。”
她只咬下一小口,萧润又将剩下那半个一口吃下,点头夸道:“梓潼宫中的小厨房手艺越发精进,这糕点是越来越好吃了。嗯,如此?一说,也有些想念梓潼宫中的菜色了,不若今日便去梓潼宫中用午膳吧,梓潼不会嫌弃朕吧?”
裴筝端庄笑?道:“陛下可?折煞妾身了。”
她目光往崇政殿后头飘,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不知那盆非衣花,如今如何了?”
萧润眸色微敛:“自然是好多了,只是还需要些时?日,梓潼不必担心。”
裴筝点头:“如此?,妾身便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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