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的分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回到家里将豚骨茶泡饭放进冰箱里,手指划过布丁包装后又挪开,最后亚香里还是拿出一瓶弹珠气泡水先放在外面,自己则是进洗手间卸妆。
最先也是最长久的分别是在十二岁,在亚香里看来,在这以后似乎所有的分别都变得普通起来,甚至于不管发生什么,都能让人轻而易举接受。
然后这种“可以接受”到自己十七岁的那年,彻底戛然而止。
将整个头都浸在冷水中感受着窒息,在真的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亚香里才抬起头,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甩了甩头发,脱下白日里穿的工作装,把自己塞进了花洒下面。
说起来小时候经常会去模仿那种狗血电视剧里的女主角,哪怕不明白原因也会莫名其妙假哭着边洗澡边喊“我脏了”。现在想想那些羞耻到爆棚的事情,却又好像一下子变得有点可爱。
当然,也只有在自己回想的时候觉得自己可爱。
热水会冲去疲劳,也同样会积累睡意。擦着头发回到桌子上看那瓶弹珠汽水下面垫着的纸巾已经被微微濡湿,亚香里按下用于密封的弹珠喝了一口,感受着气泡在嘴里炸开的时候手机也在桌面上震动了下,亮起屏幕提示自己有新的短信。
“已经到学校宿舍了哦。”
看着某个完全可以被自己成为小孩子的少年发来的消息,亚香里轻轻笑着放下玻璃瓶,随意给他发了个表示确认的ok后她却突然觉得好像是被填满了一样——
打出了一个带着弹珠汽水气息的轻嗝。
有些仇恨地看了眼弹珠汽水,仿佛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决绝一样直接喝掉了大半瓶,亚香里才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捏了捏头发。
上次她心血来潮去染了个棕色的发色,原本她还以为自己头发没法彻底着色,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自己头顶一片黑、而垂下的头发则是棕色时这种混色确实不是很好看。偏偏她又抽不出时间去打理,只能顶着这种发型去上班。
不过真的要说,她觉得这种发色也不用太过于在意。
毕竟只要自己表现出“我这个头发就是故意做成这样的”态度,就不是什么尴尬的局面,而是对方不理解时尚。
可只要意识到,就还是会觉得好土。
轻轻拉了下自己的头发,最后亚香里还是决定去染回原本的黑色。谷地仁花送的排球赛票在周日,她周六是一整天都空出来的。
本来好像也没什么计划,至于排球赛票……
手指无意识划过手机屏幕将它点亮,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出于什么别的理由,亚香里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却又想到染发都需要提前预约。
“麻烦死了。”
不管是衣服上的污渍、还是不小心穿反的T恤衫,只要没有发现就没有问题。但是在意识到上面可能有别人发现不了的斑点,自己衣服也确实穿反了的时候,就会变得十分难以接受。第二天听着定好的闹钟响起,亚香里赖了一会儿床到最后还是前往车站,买了张前往横滨的车票。
别人说的“回老家”都是那种从东京跑到北海道、或者和歌山之类的地方,她的“回老家”就不一样了,坐十几分钟车就能回到横滨。
近到每一个听过的人都会吐槽“你回老家真是好方便啊”。
熟悉的、不需要预约的理发店依旧在那里,时常给附近爱美的爷爷奶奶把头发染黑的阿姨也依旧在营业中。只不过在看到她时先愣了愣,随即才大笑出来:“小灯的头发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梅阿姨。”
有些不好意思地和从小帮忙给她设计发型的阿姨行了一礼,她的名字虽然常常写为“亚香里”,但相熟的街坊一般都是喊自己为“小灯”:“前段时间染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好像不太合适这种颜色……”
“我懂我懂,小灯还是黑发最好看啦。安心,阿姨我今天不忙,也从来都不需要预约,帮你染回来很简单的。”
“多谢。”
被按着坐在凳子上,手里却被她强行塞了一本“解闷用”的,然而没翻几页就会听到梅阿姨的各种问题。带着些许耐心一个个把问题解答完毕后就听到这位长辈关心又八卦的问题:“所以还是没有男朋友么?”
“没有。”
“哎呀,小灯明明这么可爱,东京的男人真是没眼光。”
“……”
看亚香里似乎不是很想聊这件事情梅阿姨也不介意,很是迅速地带上手套给她染发。等到染发膏都涂完,她才满意收手:“头皮可能会有点痛,不要紧,这是染发正常的反应,等等就好了。”
“我知道的。”
耐心地等着上色然后再帮忙打理修剪完全,给出染发和吹洗的钱后挥别可爱的阿姨,亚香里盯着路边一只三花猫良久,最后毫不犹豫准备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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