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荒废的房屋后面, 俩大男孩抱着亲个没完没了,似乎在上演什么生死离别一样, 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地磨蹭。
可无论再怎么磨蹭,该走的时候还是得走。
许诺言来的时候大包小包,走的时候却简简单单,什么都不愿意带。
好像一定要把自己的痕迹留在这个小村庄上似的。
他恋恋不舍地上了大巴车,一坐到位置上, 就把脑袋探出车窗,跟沈鹤白告别。
“下次见面,可能要等开学了。”男孩表情哀怨。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沈鹤白没心没肺地冲他摆手, 发红的嘴角隐隐透露出刚刚的激烈。
许诺言看着看着就不想走了,真想立即跳下车把人抱住。
沈鹤白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立即抿起嘴, 绞尽脑汁,想了句安慰的话:“你听话, 等开学……”
后面的话, 红着脸说不出口。
许诺言却秒懂, 双眼瞬间发亮,像条大狗似的,兴奋地龇牙咧嘴:“我等着!”
男孩的桃花眼眯成了一个弯弯的形状,看上去又阳光又乖顺。
沈鹤白便不自在地假咳一声, 撇开了目光。
乡下的大巴车人满就走,许诺言是最后一个上来的,说不了两句话,车子就要发动。
司机催他把头收回去,说:“注意安全啊小伙子, 把窗户关上,要开空调了。”
许诺言眷恋地伸手揉了一把沈鹤白的头发,强迫自己调整好情绪。
“我走啦,回去吧。”
“嗯……”
车窗关上,俩人隔着玻璃对望。
许诺言再次露出了那幅惯有的灿烂笑脸,依旧那么富有感染力。
沈鹤白就跟着他笑了起来。
但很快彼此的笑脸都看不见了。
车子一上马路,许诺言就瘫痪似的躺到座位上,回忆着这些天的点点滴滴,觉得美好的跟做梦似的。
他抽了一下鼻子,居然有点想哭。
男孩把自己的脸埋在面前的包包上,不愿让人看到自己这幅丢人的表情。
来的时候彻夜兼程,铆着一股劲不睡觉,只想见到那个人。
回去的时候却懒懒散散,心中空荡荡的,无时无刻都想给沈鹤白发信息。
车子从镇上开到县城,又从县城到城市的高铁站,每到一个转折点,许诺言就拍些新奇的照片发给他。
一朵花,一棵树,一只流浪的小狗。
许诺言竟不知道自己是分享欲这么旺盛的一个人,对此乐此不疲,直到手机没电了才消停。
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其实非常累人,等他回到家,见到父母,俩人都震惊的有些不敢认。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许洋皱着眉,看着眼前黑了好几个色号的儿子。
“诺诺啊,你跑哪去了,电话也不接,怎么又瘦又黑的,受苦了哦我的宝贝……”许妈妈心疼地直抹眼泪。
许诺言并没觉得哪里受苦,反而露出美滋滋的模样:“我去追人了啊。”
许洋看儿子那副没出息的样,直摇头,问他:“追到没有?”
“应该……有一点吧。”语气不是很确定。
许洋叹气叹得更厉害了,拍着他的肩膀说:“我不阻止你喜欢男人,但你自己要想好。”
“都想清楚了。”许诺言非常确认,“就是他了。”
见儿子一脸坚定,许洋不忍打击。
但作为父亲的角度,总归要说点什么。
“开学是要大二了吧,以后是什么打算,说说看。”
许诺言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道:“也没想那么远的事情……”
生在富贵家庭里,上面有一个太过优秀的大哥,永远无法越过,有时候对比起来会让自己觉得挫败。
但其实更多的时候,大哥比父亲还要来的靠谱,也为他的自由生长提供了很多庇护。
许诺言根本无需过多操心家里的事情,他可以恣意地享受着家人为他提供的优渥条件,却不怎么需要承担责任。
这就养成了他在面对很多事情上,都有一副过于乐观的心态。
对于未来那种沉重的事情,他时常会表现的像个孩子似的,茫然又无措。
其实内心里是知道的,父亲和大哥都会为他安排好一切。
可那样惬意的、被安排好的未来里,应该是没有沈鹤白的存在的。
许诺言沉下眼,隐约明白了父亲话里的意思。
“如果你把这段感情当成孩子的任性,我可以纵容你胡闹,但同时,也绝不会认可你任何一段同性恋情。”许洋摆出了自己的态度,“但如果你是认真的,那么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希望你能自己考虑清楚。”
“你想一下吧。”许洋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许诺言托着下巴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巴士车的影子消失不见后,沈鹤白就一个人开着三轮回去了。
夏季的晚风明明应该带着暖意,可他开着开着,却觉得十分凄凉起来。
旁边座位上的男孩一走,哪哪都显得空荡荡的。池塘边、麦田里、柳树下……所有带着回忆的地方,都透露出一股冷淡。
车子从村口路过,正在聊天的大婶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小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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