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幽。”
吱吱抬起腿翻过马背, 朝下跳,但是在马背上待的时间太久了,肌肉被夜风吹的早就僵硬了, 人往地上摔去。
顾时幽足尖轻点, 一个飞身把吱吱捞过来, 安然落地。
吱吱仰起头看他,“BBZL 你怎么样?”
顾时幽头歪下来看她,压低声音道, “我买通了行刑的太监,假模假样的打了几下,没有受伤,你怎么样了?”
吱吱长舒一口气, “我也没事。”
顾时幽握住她手腕翻看她手背,只有他掌心大的小手,上面好几道血痕交错, 像是被锋利的野草割到的。
顾时幽朝骑马的侍卫问道,“公主是怎么受伤的?”
孙奕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锋利的扎人,行了一礼跪下来,“是卑职不小心坠马了, 公主摔到了坡下面。”
顾时幽扫到孙奕脸上也有伤, 没再说什么,一个眼神,赵齐已经知晓意思,带了孙奕去安置。
顾时幽自己则带着吱吱翻身飞到自己卧房,见她身上都是伤,去药房找了药过来,又找了干净帕子, 端来了温水过来。
拧干净帕子,坐到吱吱身边,“你忍一忍,有点疼。”
吱吱小脑袋轻轻点一下,“嗯。”
顾时幽捏着帕子轻轻在她脸颊上的血口子清洗,“都成小花猫了。”
清凉的水摁在伤口,带着一点刺痛,吱吱不可避免的撕拉一声。
顾时幽,“很疼吗?”
吱吱,“一点点。”
“你等我一会。”
顾时幽放下帕子出去了一会,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包粽子糖,还有一套干净的衣服,“拿着吃。”
吱吱拆开口袋,拿了一颗放进嘴里,清甜味在舌尖蔓延开。
顾时幽又拿起帕子给她擦脸上的血痂,边轻声问,“好吃吗?”
吱吱,“好吃。”
顾时幽,“真好吃?”
吱吱,“特别好吃。”
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嚼动,大眼睛灵动的扑闪着,显然是真的喜欢吃。
不看这双灵动的眼睛,面部没有任何的表情,结合之前的事情,顾时幽发现出问题了,吱吱现在虽然还是人的样子,但是里子还是兔子。
她没有人类该有的情绪。
比如此刻,要是吃到喜欢吃的东西,面部会有愉悦的表情。遇见伤心的事情,会露出难过的情绪。吱吱就不会。
顾时幽眼皮垂下去,浓密的睫毛在干净的下眼帘投下一片浅淡阴翳。
擦拭好伤口,顾时幽又轻轻给吱吱上了药。
“顾家只有我母亲房里才有丫鬟,你能自己洗漱,换衣服吗?”
吱吱点头,“我会。”
“伤口不能再碰水了,你简单清洗一下,把这套衣服换上,我在外边等你。”
说完,顾时幽就走了出去,卧室右边有一间小书房,他进了书房去看书。
吱吱抱着干净的衣服走进了浴室,里面有一眼天然温泉水。
吱吱记得顾时幽的嘱咐,也没下去,只简单擦拭了一下,又自己麻利的换上了衣服。
吱吱这才发现,顾时幽给自己拿的是寝衣,衣服还挺大的,穿在自己身上空空荡荡的。
“有没有别的衣服?换这个衣服不好回去了。”
顾时幽正站在书架前,手里捧着一本书,听见声音回头看过来,小姑娘身体被罩在一间月白寝BBZL 衣里,长长的袖口都要垂到大腿了,裤子更是要坠到地上了。
像唱戏是的。
他好看的唇弯起来,轻柔的笑意比案几上的烛火还暖人,“今晚你好好歇着,陵寝自会有人打点,我明日送你回去。”
拳头松松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我这边没有女孩子的衣服,这是我的寝衣。”
“新的,没穿过的,你先将就着,明日会有新的衣衫。”
“哦。”
顾时幽又道,“你用过饭没有?”
吱吱,“这个糖算吗?”
“不算,”顾时幽手指了指食盒,“吃这个。”
面对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吱吱化身小猪,足足吃了两碗米饭才放下筷子。
“你会笑吗?”顾时幽咧起唇角,“就像我这样,这就是笑,人遇到开心的事情就要笑。”
吱吱大眼睛扑闪,茫然的看向顾时幽,“那什么样的事情会开心?”
顾时幽,“开心的事情很多,浅显的一些,比如你刚刚觉得糖好吃,饭好吃,人就会觉得幸福,就会想笑,就是好事吧。”
吱吱不看顾时幽了,垂下头,眼皮亦垂下来,视线落在自己的脚尖,她看到那样东西,就是想扑过去吃,就再没其它了。
顾时幽抬起她的脸,“你要做人,就得学学习这些情绪,我教你。”
桌子上有一面铜镜,顾时幽搭在吱吱的肩膀,把她摁到铜镜前的椅子上,手调整了铜镜的方向。
吱吱清晰的看到铜镜里自己的脸。
顾时幽两指触上她唇角轻轻往上提,“你看,这就是笑。”
吱吱看见,顾时幽的唇角也翘起来,柔柔的眸光从他细长的眼尾撇过来,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他手指移开,吱吱看到,铜镜里,自己的唇也翘起和他一样的弧度。
圆圆的铜镜里,盛着两张脸,吱吱可以看见,他的下巴贴着自己额顶的发丝。
吱吱,“怎么样可以哭出来?这个我不会,父皇就是因为这个才生我的气的。”
这个,顾时幽还真没什么头绪,“疼的时候也没有想哭出来的**吗?”
吱吱掀起自己的衣袖,莹白的皮肤上,两个大大的青紫痕迹,“我试过了。”
她头轻轻摇晃了两下。
顾时幽想了想,“你等一下,我去厨房找块洋葱来试试。”
顾时幽这边刚出了门,赵齐正好也找顾时幽有事,“公子,有点特殊状况。”
顾时幽,“什么事?”
赵齐走进一些,压低声音道,“带公主来府上的那位是守皇陵的侍卫,我从他那套出来,今日宫里头有人传了话过来,说是上头吩咐,皇陵的用度减去三分之二,说是二公主的命令。”
顾时幽聊起前襟下摆,慢悠悠朝院外走,“确定他说的是真话吗?”
赵齐和一般的下人不同,他的父亲是顾朝身边的贴身护卫,从小以顾时幽伴读的身份陪在他身边,顾时幽所接受的教育,上的课,他几乎也都有上。
能力很不错,很多事都不用顾时幽吩咐,BBZL 他就已经去办了。
赵齐,“应该是真话。”
顾时幽手背在身后朝前走了两步,忽然回头朝赵齐道,“阿奇,有时候,真话未必就是真相。”
赵齐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公子是说,有人想要我们以为是二公主动的手?”
“我们顾府和二公主结仇做什么?又没有利益冲突,”顾时幽鼻尖轻嗤一声,“谁和二公主结仇会有损失?谁最有可能是获利者,谁就是真正的幕后人,这戏,就是做给谁看的。”
赵齐眼珠子转了一下,“公子是说”
顾时幽点了一下他的嘴,“赵齐,顾家之所以能树立三朝不倒,因为他只忠于皇帝,只是纯臣,你懂吗?”
赵齐思索了一会,“小的明白了,小的从未听过这件事。”
顾时幽转头看向屋子里,透亮的烛火将房间照的亮如白昼,一道影子被拉长,映在门上。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自古以来,皇位就没有彻底干净的。
耍阴谋诡计,也是一种本事。
如果没有能力,那张椅子就不是皇位,是催命符。
早点下来,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顾家的人都一起吃饭,用的都是一个大厨房,此时,灶上的人已经都歇下,门窗都锁上了。大张旗鼓去找一只洋葱也太奇怪了,顾时幽决定还是自己去。
飞上屋顶,避过厨房守门的,轻松落到院里,见窗户都从里面锁上了,于是又绕到门前,用内力劈开锁,走了进去。
点了火折子,顺利找到洋葱,听见院门上有解锁的声音,熄了火折子顾时幽朝门外走,带上院门,飞到屋顶的一瞬间,院门也正好被打开。
婆子的交流声响起来,“是五少爷从外边回来了,肚子饿了,我要做一碗银丝面。”
“呀!锁怎么坏了?”
“进小偷了!”
顾时幽颠了颠手里的洋葱--我偷我自己家。
洋葱的辛辣味刺激眼球,一颗黄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落,接着是整串整串的往下砸,整个眼睛湿漉漉的。
顾时幽问,“怎么样?什么感觉?”
顾时幽的脸半低下来,吱吱的眼里都是泪水,他的脸凝在眼珠上,看的就有些模糊。
吱吱,“就是觉得眼睛刺痛,没觉得有什么情绪。”
顾时幽用干净帕子给吱吱擦干净眼泪,“不急,我们慢慢来。”
吱吱点点头,“嗯。”
顾时幽,“时辰不早了,你睡我的床吧。”
吱吱爬上床,和上次一样,紧紧缩到最里面,手背轻轻拍外面空出来的位置,“你还睡这里,可以吗?”
两只圆黑的大眼睛,黑葡萄一样亮,灼灼看着顾时幽。
顾时幽垂下眼睛,“我睡外边梢间。”
话音落下,直接转身去了净房,留给吱吱一个后背。
吱吱看着他的后背,手指伸进嘴里,小米牙轻轻啃咬,眼眸暗下去--他是不是生自己的气了?
因为自己的愚蠢,连累了整个顾家。
衣服一件件在架子上剥落,白色的亵裤上都是血,顾BBZL 时幽面上没什么表情,梳洗了一番,又重新给自己上了药,换了一套干净的寝衣。
出了净房,他一盏盏吸烛火。
这屋子里烛火还挺多的,吱吱跳下床,“我跟你一起熄。”
小嘴巴鼓的圆圆的,一口熄灭一个,小孩是的。
顾时幽笑了笑,衣袖一挥,一只蜡烛熄灭。
蜡烛熄灭,顾时幽走到梢间塌上,阖上眼帘,他是真的累了,阖上眼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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