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雨,来得没有一点征兆。
午食前,天空还澄净无云,地面暑气蒸腾,一派夏日气象。等阿春收拾好碗筷,掀开厨门上挂的青布帘,雨点已经砸了有一会儿了。
阿春扶着门框,望着天边翻卷的乌云出神。
距阿爹去泰安镇,已过了五日,按照以往情况,今日怎么也该回来了。
春天阿爹上山摔伤了腿,这还没好透,一下雨,村外那条黄泥路更不好走……
“洗个碗怎这般久!”
噼里啪啦的雨点声中,一声妇人的抱怨显得突兀。阿春一个激灵,连忙转身进厨房。
“眼见着七月了,下个月的油米还没一点着落。说去泰安卖菇,用手刨着路皮也早该回来了!俩父女没一个中用!”
屋舍简陋,妇人的叱骂一字不漏传入阿春的耳中。
阿春一声不吭,端起偏灶上正咕噜作响的陶壶,将药汁倾倒在一旁的小碗中。褐色的药汁冒着腾腾热气,阿春拭了拭额角沁出的汗珠,端起碗,小心翼翼地迈步出门,往妇人所在的屋子走去。
屋内陈设相当简单,一床一柜一桌一椅而已。
此刻妇人翘着腿,靠在唯一的椅子上,瞥见阿春进来,仍旧喋喋不休:
“手脚这般不利索!不知道的,还当你田春,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小姐。”
阿春仍不发一语。
妇人欠身,想拿桌上的药碗,瞥见阿春的手,立刻怪声惊叫起来:
“噢哟,熬个药还能把手给烫了,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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