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旭廷父亲一族几代从政, 在京任要职,树大根深。闻旭廷小时病弱,京城气候不佳, 加之命理大师说,母亲一族更益其运势, 于是他自幼便远离父母, 来到夏城外祖父母膝下, 还随了母姓。
果真如当年的命理师所言, 来到夏城后, 闻旭廷再无病灾。年岁渐长,闻旭廷越发聪颖沉稳,受到外祖父熏陶, 逐渐展现出经商的才能,在闻家一众子弟中出类拔萃。外祖父母对他厚爱有加。但闻家的天下之大, 连路家都要敬其三分。因与京系沾亲带故, 闻家十分低调, 分餐而食,从不显山露水, 这也导致了闻家内部派系众多,盘根错杂, 虎视眈眈者众。
浸淫在这种环境之中,得天独厚的条件也要为利益让步, 长辈的宠爱不代表他可以任意妄为。想实现野心,就要抛弃自由。处境越艰难, 闻旭廷在个人**上就越寡淡。他的性情、喜好、生活方式包括婚姻,全都为利益服务。
只是有些东西,越压制, 就越汹涌。
比如,那天在饭局上,不经意遇到的那个小女孩,15、6岁的模样,窈窕高挑,眉目疏冷,却在向他敬酒时,笑得甜美娇俏,像只小狐狸。不知名的小公司家的女儿,他竟当真拿杯口去碰了碰她的,“叮”的一声,好像是他心脏的回响。隔日,他破天荒地在会议上走神,第二次想起那张小巧白皙的脸蛋时,他让秘书去调查了她。
生父欠债逃跑,母亲重新组建家庭,与现任再育一子。不受重视的继女。
得知这个消息时,他心跳快得异常。
这么漂亮的小狐狸,怎么能不受重视?他要她成为自己的小狐狸。一切比他想象中还顺利,尚远不久就出了事,闻旭廷找到岳时远提出用项目换她,岳时远感激不尽,连小狐狸自己都没有反抗,一周后,就搬到了他的住处。
闻旭廷循序渐进地向她提出自己的要求,她听得眉心微拧,却也不会反驳,只说:“我想考到好的大学,需要充足的时间学习。”
那时她高二刚开学,他了解到,她的成绩从未掉出班里前三。漂亮、聪明又努力的,他的Alice。
他带她寻获快乐,教会她如何取悦他,在她面前释放了自己最柔情,也最龌龊的一面。那是他最轻松畅快的时光,他第一次感到他是他自己。
是想过以后就她了,她能感觉到。
可他不能。这一点,她也知道。跟着他,她永远只能在暗处。
所以,她永远不会从心里服从他,甚至还带了点轻蔑。
他要来的小狐狸,他才是主导者。他可以接纳她的倔强,却不会纵容她的蔑视。
但小狐狸怎么可能一直温顺,他亦高傲,相处久了,偶有争执并不奇怪。
那一日,是外祖父的80大寿,对于他们这种家族,不分场合,相会即战场。席间的笑里藏刀和明枪暗箭他早已应对自如,只是如今他已过而立,婚约一事频频被人提及。母亲特地从京归来贺寿,自己儿子的处境她自然明白,便当场做了主:“我这次回来,就是打算约亲家见面,把时间定下来。旭廷也大了,成了家,也好立业。”
外祖父连连称好,笑得红光满面。
他不可能拒绝。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夜里回到家中,席上红白酒混着喝的后劲上来了,他神思疏散,在书房里找到了正在做题的她。立冬刚过,家里开启了地暖。小姑娘有些怕热,把睡衣的长袖挽到手肘,下半截直接穿的短裤,白生生的长腿离地远远的,盘在座椅里。暖洋洋的台灯把她照得像一副朦胧的画。
闻旭廷茫然一霎,不知是梦是醒,不禁过去握紧她的手,问她:“Alice,你会永远属于我吗?”
做题思路被惊扰,方幸珝长眉微蹙:“喝多了就早点休息。”
他不满她的回答,固执地问:“你会不会永远属于我?”
清醒时他决计不会如此。方幸珝冷淡地说:“我是谁?方幸珝还是Alice?你可以认为Alice属于你,但方幸珝从来不是,以后也不是。”
他面色一沉:“Alice就是方幸珝,就是你。”
方幸珝嘴角轻撇:“自欺欺人。”
他本就烦躁,不过是想念她娇媚的笑容,她却给了他这样直白冷漠的蔑视。他一只手捏紧她下颌,逼她仰脸:“你是我的。”
那双寒星般的眼睛直视他:“你敢带我出去见人么?自己的所属物,自己都不敢堂堂正正地认下。我顺了你的意,就能改变你的懦弱了?我妈当了小三,好歹岳时远后来真离婚了,你呢——”
她被扇了一巴掌,头狠狠偏向一边,不是□□时有所克制的力度,她感觉脸上快速**辣地肿了起来。
“你是什么东西,谁允许你这样跟我说话。离婚?你也配?不过是我买来的一条狗。”
他把她拖到地毯上:“我让你知道,什么叫从属,什么是服从。”
声音冷酷,双目已然发狂。方幸珝逼自己闭上眼睛。
那次,不是往时的情趣,是失控的、真正的暴力。他失去理智地、把粗暴留在了她的身体里。就这一次,铸成了大错。
高三寒假前的期考,她忍着腹痛,完成了两日的考试,才通知他让人来接。等他赶到,车门才开,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扶她,她已虚软地栽倒。他仓皇将她抱上车,大寒的天,她冒的冷汗把衣服都湿透了。
最后一次见面,她半倚在病床上,神情平淡如古井,但苍白憔悴的面容提醒着他,他让她经受了怎样的痛。
他犯了错,所以给了她离开的自由。
之后的生活,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争权夺利,不过是回归了层层面具之下的沉闷与寡淡。也如他计划一般,他的势力日益壮大,渐渐地不需再受限于其他,包括婚姻的助力。
一别七年,他不曾真正断了对她的关注。去年,他与前妻协议离婚,延续血脉的任务业已完成,从任何层面来说,他现在都已经堂堂正正。
……
“闻先生想见我,大可直说,不必大费周章。”方幸珝来到他身侧,大大方方任他打量。
她已然是成熟的模样,眉目舒展,冷的时候更冷,艳的时候更艳。是啊,从小就骄傲磊落的人,怎么可能甘愿做他的Alice。
他笑:“这点小把戏,谈不上大费周章。不带我进去瞧瞧你的地盘?”
“小门小户,怕入不了您的眼。”方幸珝微信上跟罗吉吉交代了几句,便对闻旭廷做了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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