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百货区后, 再下楼去买了装饰品还有圣诞树,两人各抱着两包礼品袋从商场离开。
下台阶时,宋轩亦步亦趋地紧跟在陈奥文身后。
商场的阶梯很高, 层层叠叠宛如高塔, 宋轩站在顶层一步步向下时,可以眺望到远处沿路矗立着两排杉树, 直通天际。
昏黄的落日下,红橘两色的灯光沿着树干蜿蜒而上, 星星点点落在树隙里,像夏夜森间的萤火。
往停车场方向走去的人流不少,三两成群,放眼望去几乎都是情侣,而他和陈奥文融入其中竟也毫不违和。宋轩垂着眼看陈奥文的背影, 映着天际霞光, 他突然觉得陈奥文刚才说的话如果反用在他身上也是一样的。
陈奥文在人群之中同样显眼, 宋轩的目光落了上去就再移不开。
藏在大衣下的心脏持续有力地跳动,想要靠近的心无比强烈,宋轩此刻前所未有地清醒着审视自己, 也为自己的情感下了判决。
他是真的喜欢上陈奥文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到了车边。
礼袋都被放在了后车座,宋轩上车后把手套和围巾解下:“回去以后把今天花的钱算一下, 我和你平分吧。还有这副手套围巾记得另算。”
“不用, 装饰品没花多少。”又看了眼车窗前的手套,陈奥文说, “这个就当是我给你的圣诞礼物了。”
说完他又微微笑了笑:“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
宋轩闻言愣了一下, 再仔细一看搁在他膝盖上的这条围巾,垂下的流苏处隐隐约约可见两只圣诞铃铛的图案。
原来陈奥文刚才并不是随便选的。
十指没入松软的织物,宋轩攥紧了手里的东西:“……好, 那我就收下了。”
陈奥文:“嗯。”
汽车平稳地沿来时的道路驶回。
到家之后,两人一起重新布置客厅的格局,在沙发前壁炉旁辟出了一块空地,用以放置圣诞树。
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本地频道的主持人语速极快地播报着新闻,宋轩一边往树杈上挂彩球,一边把新闻当做劳动时的背景音乐听着,忽然他的耳朵从一大堆词汇中敏锐地抓出了一个“robbery”,回头一看,屏幕上的播报画面却刚刚隐掉。
美国的新闻主持人报新闻时语速都快得不是普通留学生可以接受的,宋轩在这儿读书已有一年半了,仍然无法做到在心不在焉的情况下仅仅靠听就能获取新闻传达的所有信息。
于是他问道:“刚刚新闻里说什么?是在说有抢劫吗?”
陈奥文点头:“嗯,年底了,治安不太好,北卡州内好几个城市都发生了大大小小的几起事故,不过好在没有人命威胁。最近没必要的话别出门了。”
每年到了年底,都是美国治安最差最混乱的时候,流浪汉和无业游民集体冲业绩、纷纷上街夜巡,试图逮到一只肥羊就宰上一刀。
可能是如此一来他们的圣诞和新年就有了指望。
不过北卡州已经算是全美治安相对比较好的一个州了,租住的房子连同花园外的栅栏时时上锁,宋轩在这里向来只是听闻,暂时还没遇到过这类事情。
“可怕。”
从小生长在社会主义光环下的宋轩对此难以想象,不过还是他尽力脑补了一下自己被包围住的场景,觉得他要是碰到这种事大概会直接大脑空白,任人宰割。
宋轩身高不矮,足有一米八,不过和一些体格强壮的西方人比起来,他在外形上看着毕竟是弱了一小截。
继而宋轩想起传闻中法国的治安也不怎么样,便问陈奥文:“你在巴黎的时候遇到过这种事情吗?”
“只遇到过两次偷钱的,没遇到过直接抢的。”陈奥文语气淡淡,“可能是我看上去不像有钱人。”
宋轩:“怎么会?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气质好样貌佳,一定是在家境和家教都很好的家庭里长大的。”
“是吗?”陈奥文默默听着,内心十分受用,“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觉得我这么好?”
宋轩:“嗯,对啊。”
陈奥文问:“那现在呢?比那个时候好还是差?”
宋轩突然有点结巴:“当、当然是好。”
在他心里,陈奥文是越相处越想要亲近的人。
陈奥文嘴角勾起:“在我心里,你也是,一直很好。”
寒假期间不用上学也没有作业,日子闲散安逸,一天又一天过得很快,转眼间,距离圣诞便只剩下一周的时间。
这天周三的下午,宋轩见家里没了牛奶,招呼了一声便独自出门。
但其实,他出门不仅仅是为了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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