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说话奶声奶气,语调虽柔但声音清亮、中气十足,宋轩听到了,他敢说陈奥文也听到了,但陈奥文不做任何反应,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那副姿态表情就像是在默认。
宋轩咬了一口面,缓慢嚼了两下,也不说话。
这女孩看着不过四五岁,俗话都说童言无忌,小孩子的话没有人会太当真。再者说,一个小屁孩,说不定连约会的定义都没弄清楚,宋轩作为快二十岁的成年人何必非要纠正。
更重要的是,宋轩也不知道他刚才在慌张掩盖些什么,那一瞬间,他的心口有很多复杂的情绪齐齐涌上来,但其中并没有排斥,“约会”这个词被说出口,就好像只是在他心里扔下一颗橘子夹心软糖而已。
他突然有点弄不明白自己的想法。
隔壁桌的父母听到他们女儿的话后只是相视笑了笑,这种话题属于个人**,国外的人对此往往不多侧目也不做置喙。
于是场面就这么静默了下来,只剩相对而坐的两人各怀心事。
吃完饭离开超市,去店里取了做完定制图案的宝蓝色贝斯,陈奥文捎人带物驱车回家,一路上他们十分默契地选择沉默看风景,没人提刚才饭店里的事情,封闭的空间内只有车载广播正在播放的音乐。
回到家把购物袋里的东西全都放进厨房归置好,宋轩坐在沙发上,随手拨了拨搁在地上的贝斯琴弦。
宋轩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合奏试试?顺便听听这把贝斯的音色和我的琴融不融。”
陈奥文说:“现在就可以。”
宋轩站起身说:“那我们去房间里,我的琴不方便搬出来。”
陈奥文点头,从宋轩手里接过贝斯,他们的指尖短暂相触后又分开,宋轩收回手,下意识搓了搓接触的那块肌肤。
进屋后,宋轩坐在摆了电子键盘那一侧的床沿边,陈奥文则抱着贝斯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宋轩身旁。
他们坐下的位置一前一后,宋轩盯着他们紧密挨着的地方,突然想到陈奥文之前所说的,这张床他们一人占一半。
乐谱搁在宋轩的琴键边,陈奥文边弹边时不时扫视一眼。
贝斯在乐队中主低音,并不需要演奏完整的曲子,乐谱相对简单,陈奥文练过几次后已经差不多能把谱子从头到尾背下来。
两人将第一首歌从头到尾弹完一遍后,宋轩收回了按在琴键上的手指:“这把贝斯好像比江兮清的那把要低沉悦耳很多。”
陈奥文:“对,这个牌子的琴弦会更粗重一些。”
边说边动手翻了翻面前的乐谱,翻到第三首歌的歌词页时,陈奥文多停留了片刻,轻声念出了歌名:“My only one……”
他侧目去看宋轩,语气随意道:“怎么会选了这首歌?你们一起选的?”
宋轩摇头:“歌都是两个女生选的,我和罗子阳从来不参与选曲。”
陈奥文“嗯”了声,目光扫视一行行歌词,轻声哼唱。
宋轩默默听着。
陈奥文的声音很好听,低且沉,像是站在空旷的大剧院里四面回荡的大提琴声。
唱到一半,陈奥文戛然而止,手指着其中一行问道:“这是……西语?”
宋轩:“嗯,西语。”
这句歌词旁边写下的名字原本是宋轩,后来划掉改成了谭敏。
陈奥文问:“原本这句是让你唱的,怎么换了?”
宋轩说:“当初选这首歌时,谭敏没在意这句西语,以为我多学几遍就可以,可后来练了几次我都唱不顺,就换给她了。”
顿了顿,宋轩又说:“其实当时我有提出另一个方案,就是我吹口哨吹完这六句,不过谭敏有些完美主义,主张保留西语,而且她去专门学了发音,所以这个方案就废了。”
“嗯,口哨。”陈奥文说,“那我可以听一听你的版本吗?”
宋轩笑了一下:“当然可以。”
他伸出手,修长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按下一个音,悠扬清脆的旋律从他口中飘出,如林中百灵。
陈奥文静静坐在宋轩身边,他的眼睛注视着,灰蓝色的眸子亮晶晶,就像海面之上的夜幕里闪烁着耀眼的星。
宋轩回以对视,敲击琴键的手指突然慢了下来,有一股他很陌生的,不同寻常的气氛正在这间屋里蔓延。
异常而旖旎,这是一种脱离了宋轩掌控的感觉。
眼看着气氛就要水涨船高,恰在此时,他们放在一边的手机同时亮起,宋轩匆忙移开视线低下头,是乐队五人群里发来了群聊消息——
【谭敏:重大消息!】
【谭敏:我听说期末的狂欢日Show-K也要上台。】
【谭敏:我说呢,前两天他们的鼓手突然搭讪我,还假惺惺地来问我江江的手恢复得怎么样。】
Show-K和他们一样,也是一支业余乐队,只不过核心成员是此次和他们结了梁子的韩国人。
上个学期期末的时候,他们原本也想参加狂欢日,但报名迟了,没有被纳入最终的表演名单里。
说起来,上个学期投票结束后,他们还曾经话里话外嘲讽过谭敏五人只拿了第二名,扬言如果是他们,绝对是断层第一的存在。
江兮清的手受伤本就和他们有关,结果现在还敢舞到谭敏面前故意问伤势,没有一点内疚之情,这个行为简直算是在下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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