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柏晖立刻看了眼玻璃门外，然后起身迎了上来。

“小同学，你能来我很高兴。”

姜葡萄往里走了一步，不动声色的让开了门口的位置，黎柏晖恰好走到了姜葡萄身后，伸手轻轻一按，“啪嗒”一声轻响，玻璃门立刻上锁。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也不至于听不见，姜葡萄好奇的回头，想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响，被黎柏晖揽过肩膀，一齐往里走。

“小同学怎么想到来我这里？”

姜葡萄当真不再去探究那声音的来源，跟着黎柏晖往里走。

“刚吃过饭有点撑，散散步就走到这里了。”

黎柏晖领着姜葡萄往里走，这次没有待在外面的会客室，而是走向了最里面。

姜葡萄上次来没有仔细看过，今天才发现这心理诊所里面隔开了好几间诊室，黎柏晖正领着他走向最里面的那一间房。

诊室的门都很厚实，因为是心理诊所的原因，隔音非常重要，门背面都有一层隔音材料。

“这几间都是诊室，最里面是我的办公室，我的书都放在里面。”黎柏晖一边走一边给姜葡萄介绍。

因为现在没有病人，几间诊室都开着门，里面的装点很清雅，窗户明亮，并不会让人觉得压抑。

看来黎柏晖在某些方面，的确算是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

姜葡萄收回视线，看着黎柏晖的背影，黑眼珠一动，忍不住就落到了黎柏晖的脖颈上。

“叔叔，怎么没有病人呀？”

黎柏晖打开办公室的门，邀请姜葡萄进去：

“病人都会提前预约，一般不会突然上门。”

姜葡萄了然的点点头，又问：

“那叔叔今天有病人吗？我突然到访会不会打扰到叔叔工作呀？”

黎柏晖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拍了拍一旁的位置，示意姜葡萄坐过来。

“怎么会，今天我本来也想要休息，并没有约好的病人。”

黎柏晖这么说着，拿出了手机，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姜葡萄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脸上出现些微的内疚和不好意思：

“那我打扰叔叔休息啦。”

黎柏晖忙着看手机，头也不抬的回答：

“教导小辈怎么能算是打扰，你要是开心，待多久都可以。”

他这话听着让人别扭，但姜葡萄却毫无反应，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似的，突然又站起来，开始满口惊叹的绕着墙壁四处打量。

这间办公室的墙壁几乎都做成了百宝格的样式，里面装了很多书和资料袋，还有一些摆件。

姜葡萄贴着墙壁走了一圈，绕到了沙发后面。

黎柏晖只当他少年人的好奇心旺盛，并没有太多关注他，因为姜葡萄的突然到来，他虽然心里暗自兴奋，但也没有提前计划，很多事情都被打乱了，只能临时更改。

姜葡萄站在沙发后面，微微低头就能看到黎柏晖的手机页面。

他正在不断发微信，看模样是在通知预约好的病人改时间。

除了病人，还有一家宠物店，他似乎买了一只小狗，约好了今日去取，也临时更改了时间。

黎柏晖拿着手机忙碌，只以为姜葡萄在看他摆在书架上的书，根本没想过姜葡萄会绕到他后面去偷看他的手机。

在黎柏晖的认知里，姜葡萄就是一个蠢货，是一个不会动脑的人，绝对不会有偷看他手机的想法存在。

此时姜葡萄淡淡的看着黎柏晖的手机屏幕，甚至连他今天下午推掉了几个预约病人都一清二楚了。

他转身，从架子上拿出了一本童话画册，重新回到沙发坐下，似是而非的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被黎柏晖打发之后，就没再说话了。

往往蠢笨之人都认为其他人蠢笨，只有自己才是最聪明绝顶的。

姜葡萄慢悠悠的翻看着面前的画册，心里想着，梅恩思精神病院的确是精神病人的天堂，在那里没有管控、没有约束，也没有一切道德，那些病人互相伤害、弱肉强食，但也有一个很大的弊端。

因为没有外在因素的管控，那些精神病人想要做什么坏事……往往不需要多么精明的谋划。

他们很轻易就可以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长此以往，会让他们产生自己很聪明的错觉。

更何况这个黎柏晖，在梅恩思精神病院被曝光之后，他并没有出院，而是转到了其他正规的精神病院去。

在那里的专业医生更不会没事刺激着他玩了，基本都会顺着他来，久而久之，就让黎柏晖成了一个……自以为完美的半吊子伪装者。

但他曾经又的确是一名优秀的心理医生，才让他在出院的这段短短的时间里，并没有露出什么太大的马脚。

简单来说，就是聪明，但也笨。

姜葡萄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相反，他清楚自己是个笨蛋，从不爱动脑，凭直觉行事。

他也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准备，大多数的行为都是一时兴起。

但总归还是有些准备的。

黎柏晖终于和自己的病人沟通完毕，放下手机，就见姜葡萄正在看一本画册。

那画册很薄，封面幼稚，好像是《大灰狼与小红帽》，一边写着一行大字：

“适合8岁以下儿童观看。”

那是黎柏晖为一些儿童患者准备的，此时看到姜葡萄拿着那本画册看得津津有味，他的眸光里闪过一丝鄙夷，对封煜在乎的这颗葡萄的兴趣正在呈直线下降。

“小同学，你喜欢看画册？”黎柏晖开口，却是语气和蔼，没有半点鄙夷。

姜葡萄翻过一页，看着上面画风强烈的童话风格，点了点头。

“嗯，很有意思。”

黎柏晖起身，走到房间门口，将门轻轻关上，同样上了锁。

姜葡萄沉浸在画册里，并没有注意黎柏晖在做什么。

黎柏晖锁完门，又拿出茶叶，开始给姜葡萄泡茶，他动作慢条斯理，甚至明目张胆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胶囊，背对着姜葡萄，将胶囊打开，把里面的粉末融进了茶水里。

“我也觉得画册很有意思，充满了童真。”

他端着茶水，放在了姜葡萄面前，这次记得叮嘱了一声：

“小心烫。”

姜葡萄抬头冲黎柏晖笑了笑，眼睛很亮，里面没有一丝杂质，干净的像是一个小孩子。

黎柏晖顿了一下，心想这个蠢货也不是什么优点都没有的。

姜葡萄看了眼冒着热气的茶水，伸手试了一下温度，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显然是上次被烫狠了，这次不太敢喝。

黎柏晖也不急，反正姜葡萄也不可能逃得出去，喝不喝那杯茶，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他又向姜葡萄伸出手，这次连借口都懒得找了，直接说：

“小同学，你的手机能借我用用吗？”

姜葡萄当真没有拒绝，也没有问黎柏晖要做什么，很自然的就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

黎柏晖接过手机，转身背对着姜葡萄，将手机关机，扔进了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还不忘上锁。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还在翻画册的姜葡萄，神情仍旧和蔼，只是唇边的笑意显得有些诡异。

“姜葡萄，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我有一个不听话的徒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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