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富冈义勇很困惑。
诚先生解释说:“是音柱阁下的夫人。”
原来是宇髄的妻子啊……
富冈义勇想起了昨夜在紫藤花下见到的那个女人——
她坐在秋千上,垂着头出神,黑色发丝里露出半截耳朵廓,颜色是雪里泛点轻红。秋千轻轻一晃,她踟蹰色的裙摆也轻晃了一下,像倒映着红枫的池塘水波。
察觉到有人在旁后,她便起身欠礼,很快安静地离开了,一句话都未有多说。
“水柱阁下,您看……”诚先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衣服还需要我们再清洗一遍吗?”
“不用了。”义勇说着,捧起了自己的衣物,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缝补衣服的人有一双灵敏的手,将上一次恶战中破损的衣口都补上了。只是领子最上缺了的扣子,大抵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替代品,便放着没管了。
富冈义勇将鬼杀队制服换上,将扣子一颗颗自下而上扣齐。白缘的领口竖起,便有很淡的香气萦散开来。
不是紫藤花的味道,也不是紫藤花之家贯用的皂具味道,更像是……某个人身上的气息,是很淡的栀子花的味道。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习惯,但却并不讨厌。
上次的任务很凶险,富冈义勇受了相当的伤,不得不在紫藤花之家养病休息。这里比不得主公处,照顾虽周到,但总是寂静无人;养伤之余,因不可乱动的缘故,他能做的事情很少,只能站在池塘前凝视着几尾鱼游来游去。
将制服换上后,他便循着熟悉的路往庭院走去。
恰在这时,他瞧见了那座秋千——系在藤树枝干上,被紫藤花穗所包围的秋千。昨夜,宇髄的夫人便是坐在这上面出神着。
富冈义勇来这里住了许多日,竟是第一次注意到这座秋千。
他慢慢地走近了秋千,低头凝视片刻,试着朝秋千坐上去。
嘎嘣——
甫一坐下,他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木头破裂的声响,身体下意识凝滞住了。
然后,他将身体的重心上提,缓缓地从秋千上挪开了。
回头一看,木质的秋千板因承受不住男子的重量,已碎裂成两半,各自垂落在地。木头边缘粗犷而尖锐的裂口,象征着先前下压的力量有多强悍。
富冈义勇:…
富冈义勇:……
富冈义勇:………
他抬起头来,神情不改,面容冷冽如常,淡然地转身离开了。
所幸,没有人问起秋千的事情。
诚先生并不敢和他说话,紫藤花之家的其他人亦然。而那位新来的住客——那个名为“宇喜多”的女人,也是深居简出,甚少出现在富冈义勇面前。义勇只是偶尔会瞧见她与诚先生说话,神态很客气,与她那强势又傲然的丈夫截然相反。
又隔了几天,炼狱杏寿
郎来探望她了。
因为没有新的任务,杏寿郎一直在主公身侧待命,恰好有空来紫藤花之家。他穿过布满花串的走廊时,披风扬起的身影就像是夏日的太阳一般惹人注目。隔着许久,优娜就察觉到他来了。
“炼狱先生,好久不见了。”她向杏寿郎打招呼。
“也才没多久呢。”杏寿郎眉毛高高挑起,语气很高涨,“千寿郎寄了信给我,特地叮嘱我有机会要拿给你看。啊…对了,生活怎么样?还习惯吗?”她点点头:“一切都好。除了…呃,我好像,弄坏了一些东西。”
“什么?”炼狱杏寿郎眨了眨眼,“弄坏了什么东西?”
“秋千。”优娜的声音轻了下去,眉目中有些抱歉的意味,“一时好奇就坐了一下,但是过了几天去看,秋千就坏了,大概…是我太笨重了吧。虽然诚先生说完全不要紧,那本来就是要拆掉的东西,但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杏寿郎笑起来:“既然诚先生都说没有事了,那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而且,‘笨重’是什么说法?你不仅不笨重,还有些太过纤小了,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优娜的眸子笑得微微一弯,说:“天元大人也这么说过我呢。”
忽然听到宇髄天元的名字,杏寿郎的眸色微滞。不过,他很快移开了目光,望向了庭院中的紫藤花:“那就说明你真的该多吃几碗饭了,就该像我一样,多准备一些便当放在身边。”
优娜:……
好的好的知道你又饿了,一会儿就放你去吃饭。
“千寿郎的信里写了什么呢?”优娜问。
“啊,在这里,”杏寿郎从口袋中抽出了弟弟寄来的信,“想问你这里的天气和最近的饭食之类的,还画了他最近自己新做的风筝。千寿郎说,希望能收你的回信——这就是所谓的‘笔友’吧。”
千寿郎的字迹很清秀,一点都不孩子气;写信的语气也十分恭敬,像是老成的官员手持牙笏上殿面见法皇似的,敬语很是繁复。
“回信是当然的。”她看着千寿郎的信,笑眯眯地说,“正好现在也没事做呢。不知道天元大人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杏寿郎说:“应该快了吧。等这次任务结束,他一定会回主公面前的。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他了。虽然他没有写信给你,但是有让鸦传话,让我和诚先生好好照料你。你可不要对宇髄太生气啊!”
“我怎么会生天元大人的气呢。”她笑着摇了摇头,“我一直知道他很忙碌,也是对此有所准备,才嫁给了他的。”
杏寿郎闻言,笑容愈发璀璨明亮:“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他又问了一些生活上的事情,便打算离开了。临走之前,他问优娜:“你和富冈…和水柱,没怎么接触吧?”
优娜摇头。
“那我走了。”杏寿郎放心了。
富冈义勇的脾气,可是九柱里出了名的难以相处。明明大家都是柱,但
他始终远离其他人,既不愿靠近,也不愿说话。见到同僚,都是冷面以待。
有一次,义勇还说出过“我和你们不同”这等相当容易让人生气的话。虽说不知道他所指的“不同”到底是什么,但风柱已经认定了义勇是在蔑视其他几位柱的实力,狂躁地发起火来。
杏寿郎从不会狭隘地认定某个人性格不佳,因此,他也不觉得富冈义勇真的如风柱所说,是个令人厌恶的家伙;能成为柱,富冈义勇的实力也毋庸置疑,斩杀的恶鬼之数只多不少。但是,相处不来就是相处不来,这是事实。
宇喜多的脾气那么好,应当不会惹到富冈义勇吧。
炼狱杏寿郎离开的时候,在池塘边见到了富冈义勇。本着九柱同僚之义,杏寿郎毫无芥蒂地朝富冈义勇打了声招呼。
不过,义勇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侧回头去,说:“好。”——疏远的不能再疏远,就像杏寿郎只是偶尔路过门前的商人。
于是,杏寿郎便管自己离开了。
富冈义勇听炼狱杏寿郎远去的脚步声,眉心渐结。
炼狱…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仔细地想了想,是炼狱杏寿郎的鞋履。
鬼杀队员常在外执行任务,森林、沼泽、原野、田垄,全部都得去,鞋履必然沾满了泥巴与尘土。可炼狱杏寿郎在来这里的时候,将他的鞋履擦拭的干净如新。从前,炼狱杏寿郎不会这样做。即使在面见主公的时候,也不会如此谨慎周到。
但是,来见那个女人的时候,他却……这么的奇怪。
而且,那个女人是宇髄的妻子吧。为什么由杏寿郎来照看……?
富冈义勇很困惑。
///
优娜对富冈义勇的困惑一无所知。
她写好了给千寿郎的信,拜托诚先生寄出去;也写了给宇髄天元的信,不过诚先生说宇髄一直在执行任务,为了安全起见,行踪是保密的,这封信可能寄不到他的手上。于是,她只能收起了这个念头。
紫藤花之家的日子没什么波澜,也很安静。大概是怕打搅到那位相传“不好相处”的水柱阁下,诚先生总是竭力将声音压到最轻,令整片庭院都静悄悄的。连那位给水柱阁下诊疗的医生也是,来时的脚步很轻。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数日,优娜忽然收到了一封信。
“是前门街上的报童拿过来的。”诚先生说,“他让我们转交给您,说是您的朋友寄来的信。”
“朋友?千寿郎吗?”她接过信,望了望门外黯淡的天色。夜幕已经降临了,夜色一片昏黑,灯笼光在屋檐下点点招摇着。那一列透过竹骨架和纸纱散出来的光晕,柔和朦胧得像是纸上的彩墨。
她回到屋中,将信件拆开了。但当她阅读信的时候,瞳眸却微微的一凝。
这不是千寿郎寄来的信。
信上的语气很轻佻,写着“我在外面等你哦”,末尾,还画了一张笑脸,外加一枚戒指的图样。因为是用墨水画的,戒指的轮廓
被信纸摩擦模糊了,但仍旧能看出其轮廓样式来,正是优娜在杏寿郎的家乡典当掉的那只订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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