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到这一步了, 婚事还有可能解除吗?
李贺辰的话,让宁竹衣的脸倏忽红了起来,热烫热烫的, 像极了在太阳下暴晒已久的果子。
世子这话, 意思是他打算不再解除婚事, 就这么娶了自己, 也不要那八十个侧妃了?
要自己和他过日子……好像也未尝不可。
她先前不就已想好了?嫁给世子,似乎也不错。
只是不知道李贺辰这番话, 到底是真心呢,还是玩笑?
宁竹衣有些别扭地问:“世子, 你可别开玩笑呀。娶我可不是件容易事, 你要是娶了我, 这辈子就和那八十个侧妃没有缘分了。”
闻言,李贺辰眉头一皱:“八十个侧妃?一个我都不要。”
“那…那你可要想好了。现在反悔, 是还来得及的。”宁竹衣的语气别别扭扭的:“毕竟, 我力气大,能吃,一点儿都不温柔文雅, 还不通文墨, 粗鄙得很…”
李贺辰听她这样贬低自己,不由笑了起来:“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宁竹衣急切道。
“就算是实话实说, 那也没什么。人无完人,我也是短处傍身。”李贺辰笑着说罢了,一展折扇,有点小得意地说:“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宽宏大方?”
他这幅沾沾自喜的样子,让宁竹衣折起了眉头。她轻嘁一声, 索性顺着他的话说:“是是是,人无完人。我们世子呢,小心眼又挑剔,出门挑个衣服都能挑半天,还容不得别人说不好看,一个不顺心就黑脸,变脸比变戏法还快…”
李贺辰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眼看着李贺辰又要黑脸,宁竹衣不由低笑了起来:“瞧我说中了吧?小心眼。”
她挑着眉,一副小心思得逞的样子,眉眼间藏着鲜活的笑意。李贺辰望着她,面上的沉意渐渐融化,也跟着一起笑起来。
两人就这么站了一会儿,宁竹衣忽然想起了白天在宫里发生的事,忽然忧心忡忡道:“世子,你大哥他好像还记恨着我。”
“嗯?”
宁竹衣将发生在宫里的事情一一告诉李贺辰,从那一群白鹤,到“女属木”的锦囊,再到自己是如何脱困而出。
等她说罢后,李贺辰的面色已然沉得不能再沉。
“我只知道皇帝险些想留你做皇后,不知这其中也有大哥掺合…”李贺辰喃喃说罢,目光中掠过一丝冷意。“我无意招惹他,他却三番五次惹是生非,这次更想夺我妻子,实在叫人恼火。”
听到那句“夺我妻子”,宁竹衣的脸不着痕迹地一红。她低声嘀咕道:“我从前想着躲着他、避着他,就不会有事了。如今看来,哪怕我故意绕道,他也会自己贴上来。真不知道慕之公子是图什么呢!”
“他?”李贺辰嗤笑一声:“他不过是讨厌我罢了,想要抢我所有的东西。你是我的妻子,他当然也想抢了。”
闻言,宁竹衣的心底有些复杂。
她记得李慕之曾对她说过一番话,言辞中有颇多对李贺辰的怨意。
李贺辰什么都有,是尊贵无比的嫡出,是世子,是未来的豫王:而他呢?他什么也不是,只是个倚仗嫡母生存的小小庶出子罢了。
也许,这就是一切争抢的由来。即使身居高位,即使坐拥富贵,那自小便藏在心底的自卑、怨恨与扭曲,还是不会消失,依旧如影随形,伴着他步步走向云端。
“衣衣,这一次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李贺辰的眼底写满了冰霜一般的冷意。“不止这次,还有大哥先前的所作所为——都该一一算账了。”
隔了几天,豫王府和宁家父母便在一道坐了下来,仔细商量起了儿女的婚事。因为此乃宫中赐婚,难免郑重一些。
一番商量之下,两家将婚期定在了明年开春,眼下便开始着手准备大婚的事宜了。
婚礼的宾客用度,一应种种,自有双方父母操心,但宁竹衣也不得空闲,被韩氏拴在腰带上,强迫着学这个、学那个。
“衣衣日后也总有女儿要出嫁,儿子要娶妻。早点学起来,多少没有错……”韩氏拿宾客的拟定名簿偷敲宁竹衣的脑袋。
此外,宁家还辛苦地找了个裁缝,想为新人缝制一对儿精致的喜袍。这喜袍上用什么花样,留什么样的袖边,都要她和李贺辰自己来定。
一忙两忙的,时间便匆匆过去了,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很快就近了冬日。
这一日的早晨,太阳未近天中,李贺辰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宫中。他穿过长长的朱红走廊,像皇帝居住的望仙台走去。
他的身后跟着个畏畏缩缩的男子,满面惊惧,东看看,西看看,仿佛马上要被斩首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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