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宁家父母来京城的日子还早, 天气一日比一日热,满京都如入了蒸笼一般,树叶片儿萎蔫无力, 各处的人也都昏昏欲睡。皇宫大内, 也是如此, 唯有皇上所居的清心殿, 还能有稍许凉意。
“永荣,你要寻什么样的夫婿, 为兄都能帮你找到适合的人,可独独这周家三公子, 绝不可以。”
清心殿内, 一笼碎冰散发着淡淡凉意, 珍珠帘子无声低垂。皇帝靠在窗前,满面皆是肃色。他手旁的博山香炉内, 龙涎香散发着袅袅白厌。
永荣长公主立在他跟前, 咬着下唇,圆润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怨怼之色:“皇兄,永荣非他不嫁。”
皇帝皱了皱眉, 道:“他的品性, 朕有所耳闻。说的不好听些,他是个风流多情之人, 不堪为良配。”
永荣急起来,不甘道:“就算他风流多情,我也想嫁他!要是不能嫁他,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闻言,皇帝的面色微变:“什么死不死的,这是什么话!这周景昂除了脸好看些, 还有什么好处?你就这般倾心于他?前次你对宁家那姑娘无礼,也是为了周三的缘故!”
永荣听了,眼眶泛起通红之色,眼泪珠子险些就啪嗒啪嗒落下来:“皇兄,除了他,我谁都不想嫁。若是我此生不能做他的妻子,我也不知道,来日我会做出怎样的事儿来!”
皇帝听了,顿觉得头疼不已。永荣与他一母同胞,他本就多关爱些,于择偶之事上自然更是谨慎,可偏偏永荣喜欢上了周家的三公子,那周三女人无数,肯定不会对永荣好,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永荣被骗了去?多少得拦着点。
但永荣却这样不懂事!听听,她说得这都是些什么话?
“罢了,你再回去好好想想吧!”皇帝不愿再多谈,挥手斥退了永荣长公主。
等永荣长公主下去了,他朝外头唤了一声:“李慕之!”
门应声而开,李慕之无声地步入,问:“皇上有何吩咐?”他低头抱手,模样不卑不亢。皇帝看着他,心底便觉得很是欣赏。
这个金羽卫的中郎将很懂事,一向来明白他想要什么。哪怕是那些会被太皇太后拦着的事,他也愿意为自己去做。
先时他想去洛水边遇仙,瞧瞧传说中的洛水女神是什么模样,最好能借由女神登入仙道,可太皇太后与太后都拦着他,一个劲儿说他异想天开,真是让他有苦说不出。
堂堂帝王,连寻仙问道的资格都没有,这皇帝做了还有什么意思?
还是李慕之懂事些,明白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想起李慕之先前寻来引荐给自己的几个丹药方士,皇帝的心底更是满意。
若是那几个方士真的能炼出登仙飞升、长生不老的药,那他定然要好好嘉奖他们。
“李慕之,你派人紧盯着永荣,免得她真的做什么傻事。”皇帝一边想,一边吩咐道。
“是。”
吩咐完了这事,皇帝总算稍稍安了心,琢磨道:“近来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倒不如去北边的行宫避暑。”
李慕之附和道:“北上的船只一直备着,皇上若想动身,随时都可以。”
闻言,皇帝露出赞许之色:“做的不错。既如此,就派礼部的人去安排起来吧。”
苏玉鬟从豫王府消失后,豫王妃没少花精力去找她。可人也派了,京城也翻了,愣是连个影子都找不到。无奈何,这件事只好拖了下来。
天最热的时候,宫中传来旨意,皇室贵介,并几家名门公卿,一道搭乘船只,沿河北上,去往庆丰行宫避暑。
这庆丰行宫修建于前朝,本是某位太后的清静之所,因为地处山阴之下,凉快得很,邃被李氏王家当做夏日避暑之地。
要想去庆丰行宫,坐船走水路是最快的。得了宫里的命令后,豫王府上下便收拾起坐船和避暑的行囊来。
宁竹衣从没坐过皇上的船,因此心底颇有些新鲜劲。与她相反,一听要坐船,李贺辰的面色就不怎么好。
要出发去码头的这天,宁竹衣见李贺辰脸色难看,便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不过是觉得船上又热又窄,不想待在船上罢了。”李贺辰的回答轻飘飘的。
“皇上的船,怎么会又热又窄呢?我听燕婉姐姐说,皇上的船,就算装二百个人都不在话下。”宁竹衣好奇地说。
“你没坐过,当然不知道。总之,那船就是又热又窄。”李贺辰道。
宁竹衣正在纳闷,恰好李燕婉提着帕子过来了。一见到李贺辰,她就关切地问:“阿辰,你晕船最厉害,要是当真不能去,就还是留在王府里吧。”
李贺辰:……
宁竹衣:……
宁竹衣的神色瞬时变得复杂了些:“什么啊,原是你这么大了还晕船。算了,人晕船也是常见的,你不必逞强。”
李贺辰皱眉:“我早不晕船了,不必留在王府里。”
开玩笑,这次李慕之也要去船上。他若不去,必然会出事儿。
宁竹衣见状,微微唏嘘一番,没有多话了。
马车悠悠而行,很快到了登船的码头。
宁竹衣下了马车,便瞧见一条宽敞的河道,清碧色的河水被这河道送往北方的天际。靠岸的水面上,一列皇家御船一字列开,气势俨然,依稀有群马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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