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的后山广阔, 但乌鸦出没之地却不多。
小沙弥奉住持之命,前去后山寻找乌鸦巢穴。没多久,小沙弥便捧着一个纤小的玉镯回来了。
“这位檀越, 这可是您丢的玉镯?”小沙弥跨进门槛来, 气喘吁吁地问。
只见小沙弥的掌心躺着一个端端正正的镯子, 镯身极小, 绿玉柔润。这镯子大体完好,只是上头有一两丝裂缝, 显见是被那大乌鸦叼走时所磕的。
一见到镯子,粉衣小姐便露出喜色。待瞧见镯子上的裂痕, 她又露出了伤心之色。
“这样的裂痕, 连修补都修补不得, 可该怎么办呢?”粉衣小姐满面愁容。
“小姐,俗话说‘碎碎平安’, 这兴许是什么好兆头呢。”翠衣丫鬟忙劝道。
镯子找回来了, 那粉衣小姐便羞赧地向苏玉鬟道歉,说不当误会了她,又谢过宁竹衣帮忙指点, 这才让小沙弥从后山乌鸦巢穴里巡回了玉镯子。
“不用谢, 客气什么。”宁竹衣这般笑道。
但苏玉鬟却不解气,愤愤独站在一旁。
很快, 这粉衣小姐便携着泼辣丫鬟一起走了。
待人走干净了,佛殿里便清静下来。宁竹衣想坐下来歇歇,此时,却有道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宁大小姐,不知我可否问一件事?”苏玉鬟站在宁竹衣面前。
一旁的李贺辰见了,便上前不耐的阻拦道:“苏姑娘, 你又想做什么?”
他这副护短的架势,让苏玉鬟的身形流露出一丝踌躇。
可偏偏这时,外头的豫王妃唤他过去。李贺辰瞧瞧外面的母妃,又看看宁竹衣,颇有些犹豫该先去何处。
宁竹衣见状,便道:“世子,你去娘娘那儿吧。这边我应付的来。”
李贺辰确认再三,这才对苏玉鬟道:“苏姑娘,别让我知道你再找衣衣的麻烦。明白了?”
丢下这句话,他才姗姗离去了。
苏玉鬟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有些不屑。等他走了,她便满面复杂地盯着宁竹衣道:“宁大小姐,你方才为何替我说话?我可不觉得你有这般好心。”
宁竹衣拿袖口扇了扇风,答道:“我又不是什么是非不分之人。又不是你做的,为何污蔑你?”
苏玉鬟的眉皱得更紧了:“你不是厌我入骨吗?趁着这次机会,将我按入泥土中,不好吗?”
宁竹衣愣了下,接着便露出了好笑的神色:“苏姑娘,你是不是去外头哪里听了折戏,以为咱们也是那戏本子里的人物呢?你固然讨厌,但也不值得我那样做。更何况,我讨厌你,也不过是因为你三番五次找我事儿罢了,也没什么更大的因缘了。”
苏玉鬟的声音微微激动:“你不必假装,我知道你厌我,因为我是慕之公子的未婚妻,而你……而你……”
“我什么?”宁竹衣奇怪地问。
宁竹衣这副坦然的态度,让苏玉鬟稍显结巴,原本信誓旦旦的话,竟有些说不出口了。
片刻后,苏玉鬟才皱眉道:“而你却心仪于慕之公子。因此,你厌我至极。”
宁竹衣沉默一下,露出生气之色:“苏姑娘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竟这样污我清白?”
苏玉鬟语塞。
她自然是没听过旁人的闲言碎语。但她那个足以预知后事的梦,却已将宁竹衣的未来之事尽数展现了。
“我不是信别人的闲言碎语,我只是相信我自己的眼睛。”苏玉鬟坚定道。
宁竹衣:……
瞧瞧这人说的什么话啊!
听苏玉鬟这番语气,宁竹衣知道,普通的辩解是不能叫苏玉鬟清醒的。
她得找点别的法子,让苏玉鬟意识到,并非人人都拿李慕之当块宝的。
可是,该用什么法子呢?
宁竹衣脑内灵光一转,忽然有了个主意。
只见宁竹衣在窗边的小凳上慢慢坐了下来,手托腮,眺望远方,幽幽叹了口气,道:“苏姑娘,你当真误会我了。我另有心仪之人,又怎可能移情于慕之公子呢?”
苏玉鬟微怔:“……啊?”
另有心仪之人?谁?
宁竹衣见她吃惊,连忙趁热打铁,将双眉蹙起,神色愈发幽怨:“慕之公子于我,也不过是个只说过几回话的人,我怎可能为他牵肠挂肚?反倒是别的人,明知我心如何,却不闻不问。”
语罢,她又悄然叹一声气,那叹息之声,彷如晚风落地。
饶是苏玉鬟自恃知悉《扶摇弃妃》的故事,可如今也不由得在心底有了疑虑。
看宁竹衣这模样,仿佛是对他人倾心相许,却被那人辜负了似的。
可问题是,那男子是谁?
苏玉鬟皱着眉,迟疑地问:“敢问……宁大小姐口中之人是谁?”
宁竹衣露出苦笑,神色仿佛吃了莲子一般。她不答,只是将目光向窗外投去,眼神依稀带着丝丝眷恋。旋即,那眉宇间的眷意,又化作了几分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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