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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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叶辞让司机在环道上兜圈, 生怕这一点安稳在庄理醒来后就不见了。司机在第三次经过同一路口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叶总,您看是去哪儿?”

叶辞把庄理送回了住宅,本来就想走的, 可不忍心叫醒她,于是给她脱衣服,用热毛巾擦脸。回过神来,叶辞笑骂自己出钱出力给人当爹。

真是魔怔了,不觉得他该有这么喜欢她, 可是每一次犯浑了他都感到后悔, 近乎本能地想对庄理好一些。他试图把这种症状解释为亏欠,可愈这样去想愈发躁动, 有两种力量在身体里相抗。

他没有吃药,抱着庄理躺下。熟睡的她令人安心, 没有恼人的言语、试图洞悉他想法的眼神和冷淡的反应,他可以完全地拥有她。

这世上有一个人完全能掌控的事情吗?无非是一些代价换取来的。

五岁, 他被母亲丢在了广府的围棋社;八岁, 被母亲送到北京的书法家家中摹帖, 没多久就被一辆京AG6牌照的红旗车接进了位于二环的四合院。

刚过垂花门,一群狗就扑了上来。坐在轮椅上的叶琛放狗咬人, 而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叶琤在东厢房门廊下冷眼瞧着这一切。

叶辞像一个影子,浮游在北京看不见的地方。直到叶琛去世了, 他代替这个家的二儿子走上既定的道路。金象之所以光芒万丈,是有人日日夜夜兢兢业业缝补裂痕,叶辞自小被培养出的安静隐忍的性格很适合这项工作。

叶家原在西苑也有一席之地,但老将军一走, 风云涌动, 叶玉山因为各中事情没能再进一步。所幸保住了位置, 后来稳扎稳打倒也再升了一下,不消坐京AG6了,行踪成为机密,日理万机。

叶辞来得巧,走得是时候,叶玉山因他而舒心,他亦因此实权在握。

从未得到过母亲的关注就不存在被抛弃,他来到叶家;放弃少年时期的梦想念了金融和MBA;反正也无所谓了和不爱的女人步入婚姻殿堂;每一步,每一步都没有踏错才成就了现在了叶辞。

叶辞到底是什么样子?庄理上次说幻想,叶辞后来想了下,觉得不无道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她又怎么会知道。

在香港就是万大小姐的先生,在派对上谈论达达主义与杜尚(Marcel Duchamp)。在北京是叶某人的孙子,在酒局中对胡侃腔色姹紫嫣红。在广东——不提也罢。分裂吗?他可以是任何样子。

而现在,晨醒唤起念想,他只是一个妄图沉溺于本能感觉中的男人。他们有些天没做了,不愿意看她上次那般恨恨的眼神,他今日格外耐心。

庄理舒服极了,姿态舒展,甚至把手主动搭了上去。“抱我。”唇齿吞没中她轻声说。

叶辞压得低了些,只手从背后穿过,另一手在仍在抚弄。庄理欲言又止,叶辞看出来了,一下子将手收走。

“怎么了……”庄理一张脸尽显天真无辜。

“说你要。”

她紧抿唇,可禁不住他作怪。她只听得陌生的嗓音,“叶辞,给我。”

男人喜欢被索求,方方面面,仿佛那是他们能力的证明。但唯独这件事上,他们不会讨厌女人的私心,也不会怀疑有做戏成分。

他们只会觉得程度不够。

“什么?”他故意问一遍。

庄理重复一遍方才的话,又说:“我要你。”

他俯身像方才那样拥住了她,给予柔情。以这种古典的方式舒缓进行着。无意识看向透进房间的光束,因光线照射而眯起眼睛,她意识到时光流逝,说你能快一点吗?他有些疑惑,问你要到了么。

“要去马场的。”只说这句话还好,可她提了费清晖的名字。懿硴

谁能忍受人在身下分神说别的事情、别的男人。他蒙住她的下半张脸,不让她再说一个字,也不让她发声。有时因呼吸太急促会感觉呼吸不过来,近于窒息。

有时感到涣散,仰头不知该看哪里。他们好像漂浮着,在无垠宇宙中。

她想起不久前和同事一起去看的一部爱情音乐片,同事看哭了,还问你不觉得很代入吗?她觉得凯拉奈特莉很美,再无多余感想。现在莫名的少女心情涌来了,正如那首歌。

But are we all lost stars, trying to light up the dark?

Who are we? Just a speck of dust within the galaxy.

(而我们也都是迷途的星星,试图驱散这黑暗。我们是谁?只是无垠宇宙之中的小小尘埃。)

“阿辞……”她攀抚他的脸庞,“我要到了。”

陨石与星屑弥漫,四周寂静无声,幻觉中听见潮涌之声,几百年前发现的木卫的轨迹掠过脚踝,她坠入木星的湍流与风暴。她感受到他的温度,和他相拥沉沦,在惊雷中无尽沉沦,直到偏离极地,闪电贯穿的感觉还未消散。

看不见彼此,他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

“让我在里面待一会儿。”他说,好似很有情。

片刻后,他们安定下来。她今天到得比往常快些,他没能出来。在他抽身之际,她勾住他手腕,“我帮你。”

“没事。”他不以为意,在她额头蜻蜓点水,“抱你?”

出门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叶辞在车上换司机从家里带过来的装束,费清晖打电话过来时庄理接的。

庄理左一个抱歉右一个不好意思,搞得费清晖觉得自己成催债的了,哭笑不得地说:“没事儿,你们慢慢来就是。”

换上polo衫、马裤和皮靴的叶辞将手机抽走,直接挂断电话。

庄理顾虑道:“他已经到了,我们过去还得一两个小时吧。”

“他爱等不等。”

庄理想他们亲近,不会计较这些的,可由于迟到的原因,总有点儿别扭。试图转移注意力,她无心问起费总家里做什么的。

叶辞睨她一眼,她还没意识到这话不妥,接着说:“他好像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冯总手里这么多艺人,孟总的女友也是他公司的……但费总看起来和他们那么要好,也没有沾染这种习气。”

“什么习气?”叶辞大笑,即刻敛下来,“你怎么不说上贡?”

“这是你说的。”

“庄理,你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想象力这么丰富。”叶辞冷声说着,拆开手中一双崭新的马术小腿袜,勾身抬起庄理的腿,用力拽下靴子,将袜子笼上去。

庄理忙攥住袜子,把脚放到座椅上来自己穿。

“所以费总是做什么的?”

“觉得他厉害?”

“嗯。”

叶辞淡漠地看着庄理,说费清晖和孟童一个大院出来的,一起做工程项目,孟童在部队里待过,另一个冯颂的父亲原来是孟童父辈的副手。

叶辞还说了他们父辈的名字,等于把级别赤-裸裸把级别摆出来。但庄理又不是新闻联播的忠实观众,只在纪念文章里瞥见过费总姥爷的名字。

费总随姥爷姓,庄理心道冠父姓的习俗果然是为了维持荣耀与权力。

“你看上哪个了?”

“啊?”庄理这才意识到他们说的“厉害”不是同一回事,“关我什么事啊……”

“那你好奇做什么?”

庄理想说也没有很好奇,见叶辞神色却是不敢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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