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辞抬头, 盯住庄理看了那么一会儿,冷冰冰的审视。隔着玻璃门,庄理被看得发憷, “……怎么了?”
喉结微微滚动,可他没出声。他从架子里拿起一卷浴巾,拉开玻璃门,将浴巾抖落开裹在庄理身上。
“去卧室,睡衣和别的你自己找一下。”叶辞把庄理轻轻推出浴室, 合上高而厚重的木门。
隐约听见冲水声响起, 庄理攥着浴巾角,赤脚往前走去。
浴室出来就是一张床, 再望过去是落地窗玻璃,视野开阔。床位摆春凳, 偏斜过去有一扇嵌合在墙壁中的门。
庄理猜想那是衣柜,走过去推开了门。甬道里的灯一下亮了, 是一间衣橱, 从叶辞说的睡衣, 到衬衫、长裙、西服套装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内衣。首饰盒里有几对耳钉, 看起来还没添置完全。旁边就是梳妆台,柜子上放着好几套大牌的护肤品。
如果说浴室里的卸妆膏套盒不算什么, 看到这些,应该会有女人觉得他这样做好贴心的。可才紧密的结合过,心里的余韵还未消褪,庄理隐隐感到酸涩。
她挤出一个笑容, 穿上睡裙开始护肤, 最后开始抹身体乳。
穿戴整齐的叶辞出现门边, 过来拿起一瓶护肤水胡乱擦了两下,对镜中的庄理说:“我出去一趟,乖乖在这里等我。”
叶辞离开了。寂静而陌生的空间,庄理注视窗外的海港,想着,应该是这样的吗?
在床头柜上找到手机,看见来自谢秘书的未接来电,她忐忑地拨了过去。
电话占线,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谢秘书开口便说:“庄小姐,抱歉打扰了,叶生已经赶过来了,你不用担心。”
“发生什么事了?”
“叶生没有告诉你就是不希望你知道。”
“一点点都不能透露吗?关于公司或者万家集团的事?”
谢秘书静默片刻,说:“叶小姐不见了。”
庄理一怔,惊诧道:“不见了?!”
“现在还没办法确定是失踪。”谢秘书谨慎地说。
凌晨三点钟,一直以来照看瑾瑜的用人就说人不见了。而且还是因为今晚用人们休息得晚,想说小小姐没有叶先生陪伴,万一半夜醒了闹情绪,才去看看的。
庄理蹙眉问:“没有监控吗?安保措施呢?”
“叶生不在家的时候警卫措施都很严密,所以……我们现在怀疑是非常熟悉整个宅子布局的人所作,甚至于可能有内应。”
“你是讲……”庄理不敢无端置喙。
谢秘书忽然唤了声,“叶生!”
那边传来叶辞不甚清晰的声音,“庄理?”接着电话就换了人接听,他说,“不关你的事,你好好待着。”
“叶辞……你……。”
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轻微的呼吸声亦显尴尬。
“瑾瑜被绑架了,绑匪索要一亿美元,限三天之内。”叶辞的声音仿若自寒潭而出,平静而没有丝毫温度。
约等于八亿港币,细数香江富豪,资产众多者如过江之鲫,但能紧急腾出这么一笔现金的却少之又少。
庄理心下发颤,“报警吗?”
叶辞连惯常的冷笑声也没有了,说:“正在想办法找人。”
绑匪真实位置难以查证,用模拟号码给叶辞发讯息,要求在不惊动警方的情况下交易,否则立马撕票。
很难说绑匪是在唬人还是真的在警署内部有同伙,作为一个父亲,他暂时只能照做。
“这么多现金……”庄理说,“你可以吗?”
“恐怕我必须向太太和岳父求助了。”
通话兀地中断。
庄理惴惴不安,可除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也不晓得能做什么。没法再待下去,她换上一套西服裤装,穿上自己的大衣,走了出去。
早晨六点钟,天蒙蒙亮,街上门市大多关着门,只有招贴画与在光线下愈来愈黯淡的霓虹显露了一点节日气氛。
漫无目的游荡着,庄理脑海里出现一个令人心惊的揣测。
那晚听见万以柔讲电话,说什么“最迟到元旦”,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可是万以柔有什么理由做这种事?看起来这位叶太同瑾瑜也是很有感情的。为了从叶辞手里套走八亿?可万家大小姐犯不着为这笔钱涉嫌,采取别的手段分割资产更容易,获取的也更多。
八点钟,公司办公室陆续汇聚了几人,都是叶辞各个公司的财务。叶辞不想因为求助而受制于人,何况,事件的主谋很可能就是万以柔——没笃定,是对她还存有一点期望。
打从两个月前开始,叶辞他们便发现可疑迹象,一方为了安全考虑,一方面筹备瑾瑜回北京的事宜,给瑾瑜办了休学,也雇佣了私人保镖保护瑾瑜。
凌晨发现瑾瑜不见了,管家立马查调宅邸监控,谢秘书那边暗自找人调山道马路的监控,可一无所获。绑匪非常熟悉情况,应该是从山道小路撤离的。
把紧急调取现金流等事宜交代给几位财务,叶辞来到独立办公间,拨出一年也不会拨打几次的号码。
“大妈,是我。”叶辞以手抵唇,思忖着说,“这件事我想应该知会你……”
就在他说出“绑架”两个字后,电话那边传来尖刻的骂声。
“我还没告诉叶玲,先征求您的意见。爸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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