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俞向好便接收到赵丰年幽怨的眼神了。
向丽丽牙酸道,“哎呦, 真受不了你俩, 都结婚好几年了还这么腻歪。”
“这叫情趣你不懂,”赵丰年白了她一眼,“一看你和二表哥就没情趣。”
向丽丽吸了一口气道, “这要不是向好在这, 我真想跟你打一架。”
俞向好看热闹不嫌事大,“打呗, 我看热闹。”
赵丰年哼了一声, “我不和女人打。赶紧出来吧, 都等着你呢。”
俞向好出去, 果然几个妗子和几个表妹表嫂的都出来了, 本来就不大的屋子挤的满满当当的。
二妗子坐在她身边笑道, “那向好去了京市以后还能回来不?”
俞向好点头,“自然要回来的,我公爹还在这边县里, 放假的时候就回来。”
“以后向好就是大城市的人了, 以后回来还能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不?”二妗子笑眯眯道。
俞向好脸色变都没变, “咋可能不认呢, 我姥姥还在这呆着呢, 对我姥姥好的我都认。”
意思就是对姥姥不好的她就不认了。二妗子脸上的笑都差点僵了。
俞向好以前对二妗子印象还不错, 温温柔柔的不比三妗子整天咋咋呼呼还小心眼。要不是听向丽丽说了这些事儿, 她都不知道二妗子是这样的人。
不过是人都先考虑自己的孩子这也没错,可工作是向丽丽的,她给谁难道不该她说了算?
可在苗家生生就成了会闹的说了算了。苗老太要强了一辈子, 就是不想自家会成俞家那模样, 她没想到的是临老了,下边竟出了这样的事儿,可不就气着了。
不过这是苗家的事儿,俞向好也不愿掺合。别人说着她就听着,跟谁也不闹矛盾。私下里却是劝苗老太就安心做个坐家翁,小辈的事儿就让小辈的闹去,可不能为着这些把身子砸他坏了。
苗老太感慨道,“以前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俞老太了。村里坏的老太太有的事,可像她那样的却非常少了。我教育儿媳妇的时候就时常告诫她们千万不能学俞老太,没想到临了还是这样。当时琳琳说了,这工作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做,就想让老三家红军去做,可你妗子就不依不饶,非得让红林去了。红林初中都没毕业,去了也不知道啥情况,可别让人给撵回来了。”
俞向好笑,苗红林要是初中毕业了还好说,听向丽丽的话压根就没上初中,小学的时候学习都不好。跟苗红军根本没法比。
俞向好安慰道,“事情都发生了,您想太多也没用。二妗子也是为了红林表弟想,红军好歹上了初中,学习成绩也不错,不如再考考高中试试,您说是吧。”
“他能考上?”苗老太叹气道,“家里这些孩子都不是啥学习的料,唯独琳琳刻苦认真挣了这工作回来,现在还因为这工作闹成这样。”
说着她又笑道,“等出了正月就分家,都爱咋过就咋过吧。你大妗子让我跟着他们过,他们也不会亏待我。”
俞向好忍不住道,“其实我觉得大妗子也该把家分了。”
“他们也分了?”苗老太一愣。
俞向好有心帮向丽丽一把,便对苗老太道,“为啥大家会闹矛盾?还不是因为欢寡而不患均。以前家里穷的时候大家都一样也就无所谓,现在日子都好过了些差别出来了,可不就容易产生摩擦。几个妗子家是这样,难道大表哥和二表哥就能免俗了?尤其二表哥两口子现在又得了我们的工作在县城,短时间内大表哥夫妻没意见,时间长了呢?会不会觉得委屈?”
她顿了顿道,“不如直接分了算了,大舅和大妗子还年轻还能干,等干不了了想去哪个儿子家就去哪个儿子家。红强表哥他们生活好了就多承担点,总比的过一个锅里搅和。”
“他们就兄弟俩,要是闹僵了就不好了。”苗老太是个眼界开阔的人,很快便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她赞赏道,“向好考虑的就是周到,到时候我跟你大妗子说,其他人我会说,但他们做不做我就不管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交出管家权让小辈们自己过日子的,苗老太也看开了,她就好好活着,小辈们爱折腾就折腾吧,不管了。
中午的时候大妗子几人整治了一桌子饭菜,苗老太拄着拐出来,坐在上首,因为和俞向好谈心心里放松了,精神很不错。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吃了一顿,眼瞅着时间不早这才准备回县城去。
苗老太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手道,“在京市等着我,我得去看长城。”
俞向好道,“好,姥姥,我等你。”
一家三口出了苗家,突然看见拐角那里人影一闪,向丽丽低声道,“刚才好像是你娘。”
俞向好瞥了她一眼没吭声,与苗家人道别一家三口骑车离开。不管苗金兰是什么目的,她都不想去搭话,只当没这人。
大正月的天冷的厉害,本打算坐公共汽车来的,可惜这时候公共汽车都没上班,所以只能骑自行车过来了。
娇娇被包在小被子里头,头上戴着帽子,嘴巴捂着只生一双眼睛在外面倒是不冷。这会儿正闭着眼睛睡着,出来了都不知道。
一家三口往村口走去,竟然在村中央的小广场那儿碰到钱玉环和俞向兰。
这两人俞向好可是有两年没见了,当初养的白生生的俞向兰想来农活做的多了,脸上粗糙眼角隐隐有了皱纹。
要知道俞向兰比她还小点呢,可今年也就二十一,几年的功夫就成这模样了?
还有就是钱玉环,当初没嫁人的时候钱玉环和陈大柱闹的那一出可是轰动全村的,那时候钱玉环脸还很好看,可如今看着竟满是老相,法令纹很深,嘴角往下耷拉着,一双眼珠子看人的时候滴溜溜转,再不复以前的模样。
俞向好看到他们的时候,她们也看到了俞向好。相比较俞向兰这几年在娘家吃苦干活,俞向好日子就过的好多了。
同样的年纪俞向好脸上白嫩嫩的,一双水润的杏眼透着光,压根看不出原先的怯懦和土气,满身的自信让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俞向兰眼睛淬了毒一般盯着俞向好,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看着眼前赵丰年护着她的那模样。俞向兰和钱玉环再一次后悔当初怎么没下把力气将赵丰年抢过来。
他们可是听说了,赵丰年之前在运输公司上班,钱不少挣,又疼老婆孩子也不嫌弃俞向好生个丫头片子。当初要是俞向兰嫁过去了,俞向好就不能上学考大学了,而过好日子的也是俞向兰了。
可惜时间不能倒转,两人命运天差地别。
钱玉环还想扯开嘴角跟俞向好打个招呼,可俞向好一家三口连个眼神都没给,径直就往前头去了。
钱玉环的笑僵在脸上,半晌收回目光,叹气道,“要是国强还在就好了。”
对于抛妻弃子的周国强,俞向兰早就忘了,要不是带个拖油瓶不好嫁她都想直接嫁出去了。
钱玉环道,“要不把孩子送回去,你重新嫁人吧。”
俞向兰有些恍惚,眼前还闪现着俞向好一脸幸福的模样,她呆了呆道,“好。”
这是答应把孩子送回周家了。
钱玉环当即喜道,“娘肯定给你找个好婆家。”
好婆家?
俞向兰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来,这世界上的男人不是每个都是赵丰年的,错过了这一个,以后都不再有了。
不过作为钱玉环的亲闺女,俞向兰知道自己亲娘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想用她换笔彩礼钱好给俞向北娶媳妇呗。
她讽刺的笑了笑,看着钱玉环道,“我嫁人可以,但婆家我自己找。”
“你自己咋找?”钱玉环急了,万一自己找了彩礼钱不给她咋办。
俞向兰却不说话了,当天回去就狠心给孩子收拾了东西给送回周家去了。
而俞向兰将孩子送回周家后回到俞家也不提嫁人的事儿,钱玉环催促了两回俞向兰直接收拾包袱走人,临走的时候还把钱玉环攒的钱给顺手了,自此杳无音讯。
钱玉环哭天抢地活像被了要了命,她跑去周家闹,可周家就一个周国强的爹,孩子不知道让他给谁养着了。
闺女跑了,钱没了,钱玉环哭天抢地要死要活。可大家伙都知道钱玉环为人就没一个可怜她的。
倒是俞老太本来蔫蔫巴巴的,听到这事儿突然来了精神,扯着嗓子把钱玉环骂了一通,差点没把钱玉环骂到上吊。反应过来的钱玉环又和瘫了的俞老太打了一架,让村里人又有了谈资。
当然,这是后话了。
俞向好一家三口离开村子骑车往县城赶,路上俞向好笑道,“以前那么讨厌他们,可现在瞅着她们那样子,突然觉得没意思,干啥和她们较劲呢。”
“你想通就好。瞅着她们那样儿过的也好不到哪去。”赵丰年说着突然停了车子,“爹?”
俞向好探头一看竟真的是俞先进。
俞先进手里提着一个篮子冻的哆哆嗦嗦的,也不知道在这呆了多久了。俞向好从自行车上下来惊讶道,“爹,大冷天的您站这儿干啥?”
“听说你要上大学要去上学了,没啥好给你的,就弄了点鸡蛋和一只鸡,你带去吃。大冬天坏不了。”俞先进说着探头看了眼娇娇,脸上露出一抹笑来,“小娃娃养的真好。”
眼中带着不舍和内疚,俞向好都不忍心看他了。
俞向好叹了口气道,“爹,您拿回去吧。这些东西路上也不方便带。”
俞先进不听,把篮子直接挂在车把上,“那就回家炒了吃。你们快回去吧,天怪冷的。”
俞向好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等俞先进走出去几步她喊道,“爹,您好好的。”
俞先进什么都没说点点头匆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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