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招将陌酉一路带回了昆仑山上的巫云居,他时时忆起方才所见到的自行挣脱束缚的青鸟,神情冷漠决绝,身上带着的是来自地界的强大力量,下意识只觉得大事不好,怀中的陌酉奄奄一息,他只得先行将她带离,而留下的戡臾和青鸟必定是一场血战。
巫云居,得了消息的音喜也暂离了陆吾抽身回来,英招却是慌慌张张的离开了。
所赖有郴,许久没有回来过的的巫云居还是和以往一样干净,屋外的藤蔓也长得葱葱郁郁。
音喜望着躺在床上,神志不清的陌酉,一抬手,在要施法的前一刻,被突然出现的一只手紧紧握住。
音喜怒而转身,见是陆吾,微微一愣。
被拽着的手扭了扭,力气还真大,音喜无奈的道:“你瞧见陌酉如今的模样没有,如此,你还忍心让我离开她,跟着你捉鬼吗?”
陆吾一个大力将蹲在床边的音喜拉了起来,面上平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陌酉既被救出,你的愿望也早已经达成,现下你该认清自己的路。”
音喜始终挣脱不开他的手,心中有些微微发怒,“我的路是陌酉给的,如今她奄奄一息,命在旦夕,你没看到吗?”
陆吾依旧淡淡的道:“你清醒清醒吧,已经死去的人是你。”
音喜瞪着他,气呼呼的道:“说什么呢你!”说着狠力想要甩开他的手,却发现只是徒劳,便向他吼道:“放手!”
陆吾平淡的脸上这才有了些涟漪。只见他直直盯着音喜的双眼,这是他时隔多年以后,再次如此认真的看着眼前之人,一字一句道:“你死了,早在一百年前,你就已经死了。”
音喜听闻,心中狠狠的一震,脑海中似乎有一些画面快速闪过。
突然,她莫名的有些害怕,被紧握的手不再反抗,愣怔着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面容逐渐扭曲。
陆吾见她不说话,续道:“你,音喜,一百年前,身死于北域玄龙柱,天火焚身……”
轰的一声,音喜只觉耳旁嗡嗡直响,过去的回忆一涌而上,什么该忘的,不该忘的,如今统统想起。
原来,自己还有这么一段极不愿回想起的过去。
两万年前的音喜原是昆仑山脚下稀有的脊龟兽一族,那时的她还是个未开窍的古兽,却莫名其妙的进了昆仑山陆吾的赤绛宫中。
犹记得那日风和日丽,清风送爽,刚被族人允许离开它们生活多年的丹水河,音喜伸展四肢兴奋的沿着河边爬着。
那时还未有思想,只是出于想要晒到太阳的本能不停的向着山顶爬行。
让她停下脚步的是一株烂了根的不死树,那株不死树周身布满黑纹,向上看去,树顶的叶子虽是繁盛,但下边的树根,好大半都已经腐烂,看样子不像是年纪到了的缘故,也不知是被什么毒物染了......料想过不了多久这株不死树就该烂死在这里了吧。
音喜犹豫了一会儿,望了望树尖头的黑叶,“嘤嘤”的发出细小的尖啸声,鬼使神差的她,竟使出自己的全力将自身的灵力引入不死树根中。
至今,音喜都啧啧称奇,觉得那时的自己还真是初出茅庐,单纯善良。
一只脊龟一边“嘤嘤”的救着一株烂根的不死树,另一边,有一抹身影缓缓靠近,在它身后停了一会儿……
正当音喜觉得自己的周身好像在散发着圣母的光芒时,身体一颤,它被一只大手抓进了一个黑袋子里,音喜一怔,只顾“嘤嘤”的叫着。
陆吾将那只善良的脊龟收进自己的袖囊后,瞥眼瞧了瞧那株不死树,不自觉疑惑的“咦”了一声,不死树虽寿同神灵,然一旦染了疾,便会迅速的腐烂死亡,这株烂了根的树,现下竟有了些许起色……
自此,音喜就被带回了陆吾的赤绛宫中,作为宠物,哦不,应该是侍宠。
在赤绛宫后有一方高台,高台之上是陆吾亲自挖的山池,山池中种了陆吾最喜爱的丹木,丹木被天水浇灌,结出的五色果子会泌出汩汩玉膏,这便是陆吾神君日常的吃食。
音喜被带回赤绛宫后,每天驮着一杯玉膏从樊池运回陆吾的旋室就变成了她每日要做的事情,所谓侍宠便是由此而来了。
陆吾喜好在闲暇时安于旋室,就着盏茶读些书,窗檐上堆放着的大多是些连书名都没有的杂记野史,另一些古籍典册则高高的摞在一边。他要是兴致高了,一读便是好几日,甚或连喝口水的空闲也顾不上,而每当这时候,音喜只能缩了头安安静静的睡在一旁。
音喜醉心于待在旋室的时光,精美纯凉的昆仑白玉砌塑而成的旋室坐立于昆仑顶峰,却是最清凉之所。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待在陆吾身边,脊龟就像是浑身被打通了经脉似的,灵台清明,周身舒畅。时日一久,音喜便开始觉得自己能听懂眼前这个陆吾神君说的话,他的旋室四周平时无人出入,也并非他多么严肃,只貌似他是一位喜静的上神,所以,音喜凡能听到人声,要么是陆吾对着它说话,要么就是他在自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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