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我的叶池不见了

你知道，什么是绝望吗。

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刻，那个叫做绝望的东西，从一种虚拟的形式，一点一点化为实质，变成子弹，变成刀尖，变成滚烫的岩浆或是冰凉的寒水。

就那么几分钟，叶池觉得自己好像尝遍了世间的所有苦楚，痛到无法呼吸，痛到让眼泪落下的力气都没了。

这种绝望的宿命感，让他几乎窒息。

他变得那么轻，那么轻。

金沆捏着手中软绵绵热度未散的舌头甩了甩，血液甩在凹凸不平的泥土地里，落在叶池沾了血的白色衬衫上。

“你相信因果轮回吗。”金沆将舌头包好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他蹲下身，万般温和的将倒在地上的青年扶了起来。

因果轮回？叶池不相信因果轮回。

善恶终有报，凡事有因果，万事有轮回。

有时候叶池甚至不明白该怎么去定义“善”与“恶”，如果他的人生真的在下一秒谢幕，是不是说明，他真的做了很多恶事。

但是没有。

叶池扪心自问，他行的端坐的正，他活的清清白白的，他是一名医生，他救了很多人，甚至他每天每夜都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去救人。

这么多年，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就连自己爱了两年的徐?远爱上那个叫江垣的人了，他也毫无办法。

他不相信因果轮回，因为他对这个世界施以善意，但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对他仁慈过。

善良了一辈子，他得到了什么。

得到了重病的身体，得到了摇钱树的身份，得到了爱人的无视，得到了……这么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有时候，真是不甘心啊。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对世界抱有善意。

“说啊，说话啊。”金沆一把抓住面前青年的头发，高高抬起手掌，毫不留情的往青年满是血渍的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说话！”

疼……好疼……

叶池的呼吸有些混乱起来，他的眼神开始失去焦距，他的脸上开始出现怯弱讨扰的神情，像是一头软弱的摇着下垂尾巴狗的表情。

这么活着，倒不如死了。

好难受，好疼，叶池的嘴唇被打的开裂，妖冶的鲜血染脏了他精致苍白的面庞，他无神的双眼颤了颤，带动了纤长的睫羽。

许久，他的嘴唇缓慢的蠕动了一下。

金先生，让我死吧。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

“你知道吗，我会杀了你。”金沆握着刀柄，在叶池的脖颈处划出一道血痕，看着血液大片大片的涌出来，金沆笑了，“你怕吗？”

“当时，我的妈妈也这么怕。”

“那些人割破她的动脉，让她看着自己的生命流失，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吗？”

知道，我知道了。

叶池看了金沆那么一两秒，终于认命一般闭上了双眼，他的眼泪就像珍珠一般落下，与粘腻的血液混合在了一起。

嘴唇张张合合，可除了那些还未流干的血液，再也没有东西从他的嘴里吐出来。

他睁开了眼睛，合上了嘴巴，朝着金沆笑了。

好抱歉，金先生，如果未来见不到我的话，就请记住我现在的微笑吧。

金沆看着叶池脸上的笑容，心脏像是被无数根细针扎过一般，这个笑容好像掺了数不胜数的光芒，那么夺目，那么干净。

就好像一场温热的阳光，照在了他的身上。

试图把他的人生都给照亮。

“你在可怜我吗？”金沆的嘴角有些僵硬的挑了挑，他终于扯出一抹极其难看的笑，双眼布满血丝，抓起叶池的领口。

将刀子狠狠的捅入叶池的心脏。

“笑什么？”金沆看着叶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惨淡，眼底像着了火，“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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