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终于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不明白,只是轻轻凑近,一点点抚去况恒的泪。
?「是不是不会来了,你的家人,我的家人,都不会来接我们了……」
声音软软,却像一粒石子投入湖面,况恒长睫微颤,下一瞬,一把将许禾晏搂入怀中,肩头颤动着,哭得无声而压抑。
那一刻,心跳挨着心跳,黑夜里,懵懂的许禾晏只觉难受得紧,不由也伸手回抱住况恒。
她颈窝里湿了一片,眨眨眼,感同身受般,自己也跟着怔怔落泪。
无边清寒中,那时的她却还不知道,此后漫漫深宫里,什么叫相枕而眠,相依为命。
?3
许禾晏成了许禾风,禾妹成了「小禾子」,像是一夜被迫长大,无忧无虑的童年一去不复还,许禾晏开始时常发呆,望着窗外一坐就是好久。
便是在这样的光景下,有人隔三差五地来看她了,那个人,正是提着食盒,俏生生的韩柔。
许是得知了小禾子全家的遭遇,再望向那小小的糯米团子时,目光里就不自觉带了些怜惜。
?「亏我还在太后寝宫里巴巴盼了你好久呢,也罢,都是命……」
每次韩柔走后,况恒都会盯着塞满嘴的许禾晏,摇摇头,「傻人有傻福。」
他说:「自从我出事后,从前那些奴才就没一个敢来看的,所谓人情冷暖,这宫中比哪里都要现实……」
伸手夺过一块桂花糕,也忿忿地往口里塞,况恒嘟囔着:「好歹你还有个『柔姐姐』时时记挂着你,已经比我幸福太多了……」
不得不说,况恒看人极准,连除夕那天,韩柔都从宫宴上偷偷溜出,跑到西院,给许禾晏带来了满满一食盒的山珍海味。
?「小禾子,再叫声姐姐来听听。」
撑着下巴,无比满足地看糯米团子坐在地上吃东西,韩柔笑得眉眼弯弯,许禾晏倒也配合,油腻腻的嘴巴张口就来:「姐姐。」
一旁的况恒听得直哆嗦,别过头哼哼,「狗腿子。」
许禾晏跟韩柔不是没招呼他吃,只是他始终拉不下皇子的脸,每每等韩柔离去才会慢吞吞地过去「分食」。
这次也不例外,韩柔一走,况恒就扑了上去,「小禾子给我留点!」
许禾晏把食盒大方一推,看着况恒狼吞虎咽,咯咯直笑。
外头开始放烟花了,吃饱喝足的两个人倚在窗下,况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枕在许禾晏膝上,光影明灭间,那双漂亮的眼眸黑漆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许禾晏感应出来,拿发梢挠他,「殿下,想哭就哭出来嘛。」
她声音软软,望向窗外,「往年都是一大家子守岁,今年却只有我跟殿下两人,殿下一定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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