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删了前男友的联系方式,发誓再也不要到北京。
家乡对我而言几乎陌生,唯一拥有的是父母留给我的一串钥匙。一套一室一厅的旧居。
南方多雨,我每天躺在硬邦邦的凉席上听雨水敲玻璃窗的声音,风将邻居家的三角梅枝干压得很低。窗户不严,漏风将纱帘吹得鼓起。等到黄昏的时候,我才缓缓从床上爬起,趿拉着拖鞋到楼下吃一碗面。
大概这么幽灵般过了一周,我在街对面遇见了豆豆——
一只卷毛小狗。
我记得那是一个难得的晴天。夕阳将我的拖鞋照得金黄,我吃完了面,难得有心情沿着老街散步。
不远处有一坨脏棕色滚动的毛发,黑溜溜的眼睛嵌在染了一点油污的毛茸茸身体里,我们蓦然在热闹的老街隔着一条马路对视起来。
它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我。
我也看着它。
然后鬼使神差,我对它挥挥手:「喂,你过来,我养你好不好?」
我的声音很轻,轻到像唇语。
可它竟然听懂了,我愣住,看着它亮晶晶黑漆漆的眼睛快乐地向我跑过来。
再然后,是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和小动物的呜咽。
它躺在了马路中间。
我忘记我是怎么双手颤抖地将抽搐的它抱起,温温热热的身体与血流在我的手上。湿凉的小鼻子抵住我的掌心。
家乡太小了,路边只有面店、服装店、发廊和网吧,找不到宠物医院。
南方的夏天,夕阳下去了,一个潦倒的女人抱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动物慌不择路,眼神焦躁地寻找目所能及的一切医院。
等我气喘吁吁跑到区卫生院时,急诊室的护士打断我慌乱的陈述,叹了一口气:
「它死了。」
手上的血早就凝固,它冰凉的鼻子变得干燥,像一块枯树皮。
「……背后有一个公园,旁边是一块荒地,你可以将它埋在那儿。」
那天我一个人在公园待了很久,手里握着手中的一块小小金属牌——埋葬它时发现的。它应该是一条走失许久的小狗,牌子上刻着「豆豆」。
夜晚的月亮挂在冰凉的湖面,再然后,被乌云掩盖,天空又哗啦啦地下起雨来。
翻新的泥土被雨水打湿,我这才起身离开。四周是影影绰绰的杂草与芦苇,裙子被雨水溅起了泥印子,实在狼狈。抬脚的下一秒,我又被一样东西绊倒,几步踉跄,砸进了草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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