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魔众

门外没有看守，只有应烛惯用的结界，沄惜十分熟练地找到了其中生门，进了结界，她听见里头有说话的声音，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着。

“你将她带来了？”这是个陌生的声音，沄惜猜测是青龙王孟苍。

“她忘不掉孟章，我便带她来，有何问题？”应烛说。

孟苍似乎克制着火气，说：“我们动用一切手段培养章儿，因为他才是打破龙众现在困境的唯一方法，若她引动了章儿的情咒，龙众又哪有未来可言？应烛，你是龙众的大长老，要为龙众着想。”

应烛没接话，沉默片刻后说：“沄惜，出来。”

他在沄惜破开结界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异样，只是没想到她没有主动现身。

沄惜犹豫片刻，从阴影中走出来，呆呆地看着应烛。

应烛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孟苍倒是直截了当地开了口，全然没有被偷听到对话的不安：“你便是沄惜？当年的事情是我龙众对不住锦鲤族，也对不起你，但章儿绝不能与你在一起。”

应烛听到孟苍骤然提起锦鲤族，心中一紧。

“为什么？”沄惜顾不得纠结什么锦鲤族，只脱口而出：“我与他是真心喜欢对方的！”

“因为——”孟苍说了两个字，便被应烛以眼神制止。“不便说，但你们决不能在一起，他要娶的女子，另有人选。”

沄惜被他坚定又理所当然的口吻弄得满腹委屈，却又无处申诉，红着眼圈看向应烛，后者只是淡淡说了句：“走吧，事情谈完了。”

她被应烛牵着手走出了龙王殿，心乱如麻，忍不住问：“师尊，如果不能告诉我为何我与孟章不能在一起，那能否告诉我，我到底是谁，锦鲤族又是如何被灭族的？”

应烛脚步一顿，在很短的一瞬之后就恢复如常，说：“是一场大战，锦鲤族被无辜波及。”

她不太明白，继续追问，应烛却不说了。她想，锦鲤族灭族的事情似乎不是秘密，孟章可能也知道，那个奇怪的狐妖也知道……

沄惜便去问了孟章。

孟章倒不做隐瞒，将事情原委说得清清楚楚：“我父王的正妻是天众金翅鸟神金楼罗，天龙联姻意在交好，锦鲤族依附龙众，锦鲤族圣女泠面有卜谶之法，预知到金楼罗无法为龙众诞育青龙储君，想必这是天众的阴谋。而古蛇族会有女子能给我父王生下一子，我父王便纳了我母亲娜迦为妃，后来便生下了我。金楼罗也和我父王渐渐离心，知道我的存在之后，更心魔大盛，堕入了魔众，灭了古蛇族与锦鲤族，我母亲幸免于难，却心灰意冷，为保残族，遁入了空门，不理世事。至于你为何会被应烛救走，我却是不清楚的，我本也不知道你竟是锦鲤族留存在世的唯一血脉，都是今天涂山葆提起前事，我才细作打听。”

沄惜没想到两个族类的灭亡大事竟然是因为上位者的自私，以至于让那么多人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

孟章的母亲遁入空门之后，再也没有与他见过面，与亲人离散的痛苦，他是很明白的，想到沄惜的身世，不免愤慨。

孟章还是每日都得服药，吃下去的药比饭菜都多，苦涩的味道让沄惜闻着就皱起一张小脸，他却喝得面不改色，往往还反过来安慰为他担心的沄惜。

涂山葆对沄惜的兴趣没有丝毫减退，反倒越来越觉得她的性格和血统一样珍稀，简直是世间难得，也就天天都在二人面前晃悠，找机会调戏她。

侍从端来药碗，然后与沄惜、涂山葆一同盯着孟章喝下去，日日如此——但今日有些不一样。

孟章将药凑到唇边，涂山葆突然找借口将侍从屏退，然后出手阻拦他：“这药不对劲。”

她将药碗端过来，细细嗅闻，神色难得凝重起来，秘密传音于孟章说：“里面加了我们狐族的秘药忘忧，喝下去你就会忘掉你此生最爱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沄惜，尔后笑了笑，又说：“我倒真没想到，你父王担心到了这个地步。”

“忘忧…”

孟章二话不说，夺过药碗打碎在地，让不明所以的沄惜在这儿等他，嘱托涂山葆在他离开后保护好沄惜。

他在盛怒之下闯进了龙王殿。

孟苍正与几名臣子议事，见他如此状态，再加上身上的药汁痕迹，心中顿时了然，命臣子们退下，指了指下位，道：“坐下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将事情都告诉你。”

孟章不听，长身立着，目光中的愤怒十分明显。

“我为龙众做的还不够吗？为什么非要让我忘了沄惜？！应烛也是如此，你也是如此，要逼我到什么地步？”

他还十分虚弱，动怒之下咳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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