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还算早,天未擦黑,我拽上窗帘,预备泡个澡。
酸痛的身体浸在水中,我环着膝蹲坐在浴盆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想,我究竟是如何沦落至此。
我叫姚河贞,是姚家小姐。
不过我母亲不是姚家夫人——她是个白俄女人,同人胡搞,搞出两个女儿来,绑着肚子在姚家做帮佣,眼见瞒不住了才承认。
恰好姚家夫人不能生养,算命的说,让她收养一个孩子攒攒福报——不过只能收养一个,要是两个都要了,送子娘娘看她贪心,就更不送她自己的孩子来了。
好巧不巧,我便是那个倒霉的。
生下我第三天,姚家就将母亲和我赶出了门,任由我们自生自灭。
无依无靠的女人,归宿往往是那花柳巷子。
我母亲的皮囊十分好,供我二人吃饱倒是不难,可日子久了,她的精神变得不太好,于是便靠酗酒麻痹,反而愈发的不好。
再后来,她有些疯癫了,带客人回来从不避讳我,有时连收钱都忘记了,客人对着她拳打脚踢,她也是笑,咯咯咯地笑,非常瘆人。
我十三岁时,她死了——那天,她带回来的男人问她,是不是我将来也要干这个,母亲于是发了疯,惹恼了男人,将她打得七窍流血,没得医,最终烂死在了屋子里。
那一年,她才三十岁。
因记着她发疯的样子,我从没恨过她。
可临死前,她告诉我,同她胡搞的不是别人,就是那姚老爷,只是姚老爷惧内,不敢说。
我听得想笑——不敢认,倒是敢去胡搞,真是好一个惧内。
若母亲在天有灵,如今看着我,不知会不会发疯骂我。
我到底还是干了这一行,从我十八开始,到下个月就快一年了。
母亲应当会明白我有多难,就如她当初一样难,我实在吃不饱了。
双手在浴盆里泡得发白发皱,我用它搓了一把脸,而后狠狠洗刷自己的身体。
我要报仇。
姚家的一切,我都要夺来。
「庄翰雨......」我在满室蒸腾雾气中轻轻念叨他的名字,忍不住地发笑,「你怎么偏和她有了婚约?」
我早盯上了他,从听说姚老爷给姚风铃说了亲那天起,我就早盯上了他。
细论起来,他也算无辜之人,可色字头上一把刀,他既也动了歪心思,那么落得什么下场,也不算冤。
庄翰雨早年间并不在国内生活,而是随着姑母留洋读书,前几个月才回来。
他这人实在好命,打从投胎起就是好命的——庄老爷就他一个儿子,省去了许多兄弟争斗,那些刀尖舔血,明哲保身的戏码,在他这里是半点没有的。
也因此造就了他的性子——勃勃野心,丝毫不掖藏,强取豪夺,一点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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