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捉虫） 我喜欢你
“别走太远啊马上就要颁奖了——”
“选手们休息好尽快回到赛场, 咱们举行今天下午最后的颁奖仪式，第一名将会送上五千元现金大奖！”
广播声音越来越远，人群熙攘声都停在耳外。
近一个小时的高强度比赛, 夏宥现在状态昏沉, 身体四肢都没了知觉, 只有紧挨着尚北临的那颗心跳盖过了所有的喧哗, 十分有力的敲打着他的胸腔。
尚北临离他的心脏那么近, 夏宥想他一定听到了。
“来来来！快喝水——”
“开心过了就行了！快别抱着了——”
夏宥被工作人员连拉带拽从尚北临身上撕下来, 托着架着往休息区去。
“哎夏宥！你小子可以啊！咱们蓝队就剩你一根独苗苗，我还以为咱们输定了！”
“五千块钱都给你我们一分不要，我就图个乐，一会儿拿参赛纪念品给我女儿当玩具。”
“我说你体力怎么这么好呢？我以为你第一轮都挺不过去, 夏宥......哎夏宥！发什么呆呢？”
夏宥被摁在座椅上，倏地回神, 眸子微敛, 慌乱地灌了大半瓶水, 余光悄悄留意不远处的身影。
尚北临站在那里, 衣服拉链拉到下巴, 凛冽的五官冲淡了些许锋利, 夏宥不用回头, 他知道尚北临此刻一定看着他。
尽管目赤耳鸣, 他还是很确定自己听清了尚北临刚刚说了什么。
他不敢回头, 空荡荡的脑子里只剩下尚北临那句“我怕我会忍不住亲你”。
不同于他的怯弱和多虑。
尚北临恣意潇洒，轰轰烈烈，他敢于明目张胆地面对所有的钦慕和眼光。
那么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夏宥却知道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克制的，虽然在某些时刻会难掩跃动, 但从来没有把他逼到角落，一直给足他退后的余地。
夏宥觉得那样的相处是最平衡的。
现在不一样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避无可避的关系。
他整个人只剩下慌乱和空白，怎么领的奖、主持人说了什么，手里的现金红包够不够数，他一概不知。
颁完奖下来，尚北临已经等在台下，夏宥下意识地想避开视线，尚北临上前很轻地捏了下他的肩膀。
“火腿肠那么沉，肩膀难受么？”
夏宥现在才后知后觉肩膀酸痛，然而很快就被尚北临手的触感取代。
他神经性地缩了一下，“有一点点。”
“什么一点点，肯定都肿了。”尚北临收回手，“晚上回去敷点药。”
“......嗯。”
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回家，默契地没有提及之前的小插曲。
尚北临回到家就躺在客厅沙发上出神。
他完全没法看着夏宥遭那样的罪，他太心疼了，心疼到无法忍受。
晚饭他没有喊夏宥，他知道夏宥这个时候可能不怎么想跟他相处，他辗转反侧无法冷静，骑车直奔玉兰街。
“你跟他表白了？！”
尚北临趴在玉兰酒馆窗沿上，喝了点小酒，状态微醺。
秦子焦着急地坐不住，在包厢里来来回回，“你怎么跟他说的？他什么反应？有戏吗？”
尚北临两眼无神，毫无情绪道：“不算表白。”
“不算表白那算什么？都到这份上了你还不安排上？！你别喝了你赶紧回去把话跟他说清楚，我现在看你怎么像个渣男呢！”
尚北临被他从窗沿上拽起来，烦躁地拍掉他的手，喝了点酒委委屈屈：“我觉得他像渣男......揣着明白装糊涂。”
秦子焦咬牙切齿，“你不把话跟他讲明白！他能不跟你装糊涂吗！”
尚北临心情沉重，走路的步伐都不稳，秦子焦帮他叫了辆车，推着他下楼。
尚北临双手插兜站在路口，笔直地跟正常没什么两样，却在说胡话。
“你不知道他有多可爱...脚丫是粉色的，像小馒头一样白白软软。”
“......”秦子焦无语扶着他，生怕他自己踩自己脚指头，“我不想知道这个。”
“那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眼睛，像会说话似的，一看就心软。”尚北临眼神微醺，说话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噙着笑。
秦子焦哪见过他这幅痴汉样，尚北临平日里很少跟他说这些，他能看到尚北临在乎夏宥，却没见过他这些不显山不露水的痴情。
他甚至不太清楚尚北临对夏宥的感情从何而来，似乎来得很突然，但转念一想，心动这种事情哪来那么多道理，可能一个眼神就偷走了你半颗心。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跟我说说，为什么就喜欢他了？”
尚北临大脑有点迟钝，想了很久都没找到答案。
他放弃似地摇摇头，“...不知道。”
车还没来，秦子焦叹了口气，“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书上说这种不知道情发于何处的感情是最致命的，你想逃都找不到出路。”
尚北临说：“逃不掉就不逃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追。”
“怎么追？”
车在路边停下，尚北临被推着往前走，他一只脚迈进车门，在门关上那一刻突然伸手握住门沿。
秦子焦吓得差点把车门撇了，“我草！才喝了平时一半不到怎么醉成这样？手不想要了？！”
尚北临眼神呆滞地看着他，半晌后眸子垂了下去。
秦子焦抠开他的手，“啪”的一声关上车门，“麻烦把这疯子送到九里巷谢谢师傅！”
尚北临失神地看着窗外倒退的梧桐树，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司机说了句：“到了，能自己下车吗？”
他无力地坐起身子，打开车门，余光瞥见一只白瘦的手伸过来，他的手臂被搀住。
“谢谢师傅！师傅慢走！”
尚北临清醒了不少，木着脸看向身边的人，直到车没影了都没回神。
夏宥扶着他的胳膊：“哥，怎么又喝酒？”
尚北临垂着眼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夏宥。
夏宥拉着他往院子里走，好在这次没锁门，他在玄关摸到开关，摁下后只有门口的小灯亮起。
“哥，客厅的灯在哪儿开？”
尚北临彻底清醒了，看见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他没舍得承认。借着微醺的状态跟着夏宥往客厅里摸。
夏宥小心翼翼地拉着他，伸手在兜里摸手机，“找不到开关就不开了，我送你回房间睡觉。你晚饭吃了吗？你没给我发消息我还以为你在家里自己吃了。”
尚北临不说话，夏宥拉他在沙发上坐下，继续道：“今天没有醒酒汤了，我去给你倒杯热水，你先坐好不要乱跑。”
“十一。”
“嗯？”
客厅里很黑，夏宥的手腕被反手握住，他转头，对上一双淡淡的眸子。
尚北临靠在沙发上，微微仰头看他。
“肩膀擦药了吗？”
夏宥认真地看尚北临的神情，这才确定尚北临是清醒的，他点了下头，乖巧道：“擦过了。哥，你酒醒了？”
“我没醉。”
尚北临把夏宥拉到身前，他声音有些低，夏宥只能在沙发上坐下，挨近听他说，“肩膀我看看。”
夏宥穿了件圆领卫衣，露出的脖颈在暗色里白得显目，他瞥了眼自己的肩膀，逞强道：“真没事儿了，还没有送外卖拎的保温箱重。”
夏宥想到了什么，忽然拿出手机，弯起笑眼：“哥，我挣到钱了，上次你借给我的钱加上这段时间的蹭饭钱，我还给你。”
尚北临眸色微敛，没有说话。
这样的沉默让夏宥不太自在，他刚想再说点什么，尚北临又喊了他一声：“十一。”
“嗯？”
尚北临安静片刻，“能不这样么？”
尚北临身上没有什么酒气，脸色如常，只有那双眼睛带着炙热。
夏宥眸子颤了下，心跳突然加快，有种莫名的心虚感。
他还想说什么，尚北临握着他手腕的力道紧了紧，体温沿着手腕传到夏宥身上。他盯着尚北临那双眼睛说不出话，他知道里边包含了多少浓烈的情感，烧得他心慌，连大脑都不受控制。
“我......”
尚北临喝了点酒，可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他轻拽了下手腕，夏宥小腿碰到沙发失去重心，人不受控制地摔进他怀里，尚北临扣住夏宥的腰翻身把他压到沙发上。
偌大的客厅只有玄关的灯亮着，浅淡的余光落在沙发角落，夏宥的脸离他不过几寸的距离，微微睁大的眼睛里映着浅光，这种隐秘晦暗的气氛实在过于暧昧。
“......哥？”
夏宥呼吸有点重，尚北临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他伸手抚摸夏宥的脸，在黑暗中微微低下头，在鼻尖几乎相抵时停下动作。
大概是没反应过来，夏宥呆呆看着尚北临没有躲避。
尚北临看着他的眼睛沉默片刻，声音低哑，“......再给你两秒钟的时间，不躲就没机会了。”
夏宥发愣，眼睛眨了下。距离太近，尚北临喉间微动，他目光往下挪了两寸落在夏宥鼻尖以下，鼻息忽然没了节奏。
他手从夏宥脸上移到后颈，轻轻捏了下。
这次他没有克制，低头吻上了这人的唇...
这一刻万籁俱静。
客厅里虚弱的余光模糊在触碰里，不知客厅哪个角落传来一声轻响，茶杯犬发出微弱的轻哼声，却没有惊扰到角落里的纠缠。
尚北临带着交错的鼻息轻轻试探，他不止一次想过这样的嘴唇碰上会是什么感觉。
和他想象中一样软，有点凉，落在鼻间嘴角的呼吸是滚烫的。
夏宥像失了神的小猫，除了眨眼时睫毛轻轻刮到尚北临的脸颊，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汪~”
发现主人回来的茶杯犬在客厅里寻觅，碰到地上的玩具发出轻响。
大概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现在的状况，夏宥抓在他手臂上的手指倏地收紧，身子很轻地颤了下，鼻间发出一声错乱的闷哼。
尚北临浅尝辄止地咬了下，稍微松开了点。
两人近在咫尺无言对视，亲密后的沉默让两人大脑完全空白。
夏宥持续着眼睛睁大的神情，脸比喝了酒的尚北临还要红，心跳如擂鼓。
他一想到刚刚发生了什么，脑子就如刚烧熟的浆糊一样沸腾。
尚北临状态是清醒的，他用拇指指腹轻轻擦了夏宥的唇角，心跳快停止了，内心却从未有过的满足。
夏宥咬了下嘴唇，最终慌乱地憋出几个字。
“哥...我们......”
“嗯。”
尚北临声音很轻，捏在夏宥后颈的手指动了下，带着抚慰性地捏了捏。
“想说什么？”
夏宥吞咽了下，舌尖舔了下嘴唇，疑问中带着点难以置信，“你......”
“亲了。”尚北临替他说出没说完的话，“算我强吻。”
夏宥微顿，倏地偏过头，双手抵在他胸口，挣扎着从他身下解脱出来，连走带跑地消失在昏暗里。
尚北临从沙发上坐起身，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急促的关门声。他沉默片刻，无言地笑了。
果然还是跑了。
尝到了甜头，尚北临回到房间洗漱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在被子里打了几个滚。
终于亲到了。
草。
他现在真想放两串鞭炮庆祝一下，顺便释放他胀到快要爆炸的心脏。
平时一副不开窍的模样，刚刚怎么能这么乖的让他亲。
想到夏宥睫毛刮在脸上的触感，还有那张局促慌乱却努力保持镇定的脸，这小家伙怎么会这么可爱啊......
晚上兴奋过度失眠，第二日依旧醒了个大早，然后再也睡不着。
尚北临早起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舒爽过，还带着有意未尽的兴奋，他换了身运动装去公园晨跑，流了一身汗都没把他的精力消耗完。
一会儿见到夏宥该说什么？
昨晚光顾着激动忘记说话，稀里糊涂地把人放了。
他在脑中把台词都梳理了一遍，回到家冲完澡换了身舒适的衣服，怀着紧张期待的心情想给夏宥发消息。
消息还没发出去，江语岚的电话先打了进来。
“我和你爸马上登机，下午就回来，晚上提前给你爸庆祝生日，你现在去订个生日蛋糕。”
“晚饭我回来再点，就在家里吃，你把你那些朋友都喊来，热闹一点。”江语岚语气很愉快，“对了还有夏宥和吉安，让他们别做晚饭了，晚上大家一块吃。”
“请问需要接机服务吗江女士？”
江语岚顿了片刻，“你遇到喜事儿了？”
“也许吧。”
尚北临挂了电话，给秦子焦发消息。
“不是我说你，小书哥的生日你记不得就算了，怎么你爸的生日你都忘了？”
秦子焦被尚北临拽起来陪他逛百货商场，叨叨了一路。
“尚教授的生日在下个月，大概又要在研究所闭关，我妈这才提前给他过，没跟我说我上哪儿准备去？”尚北临在店里挑选蛋糕，指着一个红色玫瑰蛋糕，“这个朴素的风格，是我爸会喜欢的类型。老板，给我打包。”
秦子焦：“......”
“学长！你也来买蛋糕？给谁过生日啊？”
听到声音，尚北临拎起蛋糕盒回过头去，就见张婉欣和另一个女生打扮精致站在店门口，不好意思理了下头发。
尚北临第一次觉得京安这地方这么小。
“我爸。”尚北临付了钱往外走。
张婉欣上前一步，大方道：“我们正好在这边逛街，这商场我熟悉，你一会儿还打算买什么？我来带路吧。”
秦子焦想系花要是被直接拒绝了应该很没面子，他觉得这是尚北临能做出来的事儿，他正绞尽脑汁帮忙打圆场，就听尚北临说：“给对象买礼物。”
张婉欣愣了下：“对象？”
秦子焦惊讶地看向尚北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最后还是憋了回去，赶忙笑着附和。
张婉欣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秦子焦笑着道完谢，推尚北临示意他走了，却发现这人双脚黏在原地，视线正落在远处。
他顺着看去，就见一个背着牛仔布袋包的男生从对面笔记本电脑专营店出来，实在是长得太精致，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
秦子焦：“临儿，那是不是你对象？”
话刚说完，尚北临已经径直走了过去。
秦子焦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看了眼旁边的女生，就见张婉欣眼睛睁大，满脸不可思议。
“学长...夏宥？！”
秦子焦尴尬地挠头，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十一！”
听到有人喊，夏宥脚步顿住，惊讶地回过头来，“哥？”
尚北临走近，看到他手里拎着包装盒，“买了电脑？”
惊讶过后漫上来的是不自在，夏宥的手指小幅度地掐着包装盒，下意识咬了下嘴唇，“......嗯。”
他昨晚也没睡好，或者说几乎没睡，脑子里全是夜里沙发上纠缠的暧昧。起了个大早来商场买电脑，其实是有意识地想离开九里巷，怕出门碰见尚北临不知道怎么办。
现在这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眼前，夏宥犹如大白天做了个梦，脑子稀里糊涂的。
尚北临想都没想从他手里接过包装盒，指尖不经意碰了下，“昨天那么累，就不能躺在床上多休息会儿？”
夏宥突然落空的手停滞两秒，非常机械地揣进衣兜。
“早起习惯了，睡不着。”
秦子焦不自在地站在一旁，十分警觉地打量这两人的状态。
暧昧，尴尬，难以描摹。
“晚上我爸生日，过来家里吃饭。”
夏宥反应了两秒，“尚叔叔生日？我...”
他什么礼物都没准备。
尚北临瞬间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不用送礼物，我爸老古板了，最不习惯人跟他客套，你看他不就两手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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