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亮时,北亿山庄只剩了一地的尸体。
留下的人屈指可数,刘苍易看着这满地的尸体,面无波澜。
钱管家站在他身边,悠悠道:“还是变成这样了。”
“当然会变成这样了。”这全在刘苍易的意料之中,他道,“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白问花没死吧?”
“虽然没死,但那中医说,白宫主那身子出生时就不太乐观,虽然后天练剑搏回了点气力不至于多病,但这毒加上意骨别,两相一加,免疫系统本就低下,遭这么一遭,怕是从此要多病多灾了。”
“哦。”刘苍易没什么波动,道,“老周疯了吧。”
“该是疯了。”钱管家悠悠道,“他消息慢,半夜给他传信过去,估计这会儿收着了。”
“那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吧,他人在江南,飞过来费点时间。”
苏槐走之后,刘归望守了白问花半个晚上,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事。
他想这山庄今后会怎么样,又想这世间本就人来人往,谁去谁留实在不值得他担心,顺其自然就是。
凭什么都想让他死呢,江湖强者比他强比沈问澜强的也有,却不见这群人找他们茬。
若是沈问澜知道他这个想法,定要嗤之以鼻的哼一声,然后道句欠揍。
他就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在后半夜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刘归望做了个梦,梦见了往昔。梦里没有他,他站在不远的地方,看见了年轻时候的周掌门。
周谁往那时也不是什么温柔的老好人,他拎着手里的剑,恶狠狠地痛骂着。
“练不动,就等死!”他骂道,“你就算天天抱怨自己命不好,也没有神仙给你改命!”
周谁往身后一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孩子面无表情,毫无压力的拎着手上看上去绝对不轻的一块重木,站在他身后,皱了皱眉。一看这别人欠他八百万似的表情,应当就是沈问澜了。
周谁往面前的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瘦的形销骨立,仿佛是一张纸包裹住了骨架一般,身上伤痕累累,到处都是伤口结的痂和淤青。
“这世上没有菩萨,也没有神仙,只有你自己。”周谁往冷声道,“你若要哭,就到黄泉路上,到奈何桥上,当着孟婆的面哭去!”
“你记好了,这世间不公扭曲,但你不能不公扭曲一丝一毫,这世间如何待你,不是你走上歪路的借口!”
周谁往说完这话,啧了一声,甩袖而去了。
尚且年幼的白问花大约是刚入决门,脚边掉着把剑,抽抽噎噎的不敢高声哭。沈问澜丢下手里的重木,走了过去。
沈问澜抻着袖子,替他把脸上的泪擦干,道,“你不要怪他,我刚来的时候也被这么骂过。”
白问花还是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子跟着抖,抖得不成样子。天上飘着雪,沈问澜把身上的衣服解下来,给他披上,揽到怀里抱紧,一言不发的拍着后背,无声的安慰着这几日前母亲惨死眼前的孩子。
“少爷。”
“少爷!”
刘归望颤了一下,猛地坐了起来,眼前空无一人。
他呼吸一滞。
茶妈站在他身后,见他起来了,连忙温声道:“少爷莫急,白宫主起来了。”
刘归望一颗心大起大落,听见人在山庄里,还是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披上外袍,转头道:“干嘛去了?”
“去寻沈掌门了。”茶妈道,“那个,方才被沈掌门揍了。”
刘归望:“……为什么揍他。”
“那个……”茶妈沉默好一会儿,才道,“沈掌门起床气。”
“……”
苏槐是当真有本事,昨天晚上还病恹恹的一个人大早起就能活蹦乱跳的拍开沈问澜的门。
“我理解你迫不及待想告诉我你没事的心情。”沈问澜抹了一把脸,心情非常烦躁,“但大早上天刚亮你就来敲门,你有病吗!?”
白问花满面春风:“我确实有病啊!”
沈问澜:“……”
他转过头,面无表情对季为客道:“少跟这人来往。”
季为客睡得衣服都乱糟糟的,揉着头发打了个哈欠,道:“怎的?”
“他有病,我怕传染给你。”
季为客:“……”
季为客当真想告诉他,神经病是不会传染的。
季为客问道:“刘归望呢?”
“我看他还得睡。”白问花笑眯眯道,“就自己悄悄爬起来了。”
“哦是吗,舍不得吵醒他舍得来吵我是吧?”
沈问澜气不打一处来,深感嫁出去的师弟泼出去的水,心都不在决门,直接飘到人家少庄主那一去不回头了。出手就一拳,白问花从善如流的接下来,紧接着二人就是一番拳打脚踢你来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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