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铺垫

他再次轻轻呼唤。理智及时出现，阻止他说出更多的话。

要学会成熟一些了。他对自己说。只有小孩子才会这么喜怒形于色。

“怎么？”高景低下头，和三生的视线汇集。

不知道是不是海神的眼神过于犀利，视线碰撞后空气中旖旎的气氛顿时消融了。

三生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魔界的人都回去了吗？”

“终于想起正事来了？”高景冷漠地扫视他的脸庞，语气中出现细微的无奈，“这次的动作可不小。”

他捉住三生的手腕，一个恍惚来到千里之外的魔界交错口。

魔界和神魔海以海相连，以一座巨大的石碑为分界。石碑以里是神魔海，万里星辰一片蔚蓝，石碑以外是魔界，不见星辰不见日月，诡谲紫红色数千里如一。

两人落在石碑后百米外，目光所及是黑压压的一片。

“这么多？”

封印无端破除，矗立数万年之久的石碑破掉一个巨大的豁口，豁口处还坐着一个赤色衣裳的人。

石碑上原本写着‘大平石’三个字，因为一个缺口使其莫名像是‘犬平石’，颇有些恶作剧的意味。

“他们准备这么久，这一场大战怕是比千年前更加棘手。”高景微微蹙眉，似乎是想起了千年前的往事。

“就凭一个徐如南？”三生咂舌道。

“傻子。”他凝视三生的双眼，脱口而出。

三生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怔愣，虽然是稍纵即逝却也被高景捕捉到。

他吞咽口水，状若无事地继续说道，“千年的大战就是被迫中止，魔界并不甘心。这次的事若非魔君许可，区区一个徐如南能起什么风波。再者…”

他停顿片刻，视线轻飘飘地从三生身上移开，望向远处的石碑。

“徐如南可是魔尊长子。魔尊七八个儿子疯的疯傻的傻，只有这一个儿子还算正常，魔尊自然顺着他。”

“徐如南…魔尊之子？”三生大为震惊，干巴巴地眨眼试图接受这个讯息。

“这几年的人界之行你当真在玩。”高景轻轻叹气，背着手缓缓转身。

两人漫步在海面上，海水像是变成一块柔软的土地，脚尖触及泛起点点涟漪，一圈一圈的波动出去，在两人脚下绕着。

在海神面前大海似乎失去了水的尊严，只承托他们的身体，没有打湿他们的鞋子，也没有水滴溅起落在他们身上。

三生自己也觉得奇妙，他以代理海神的身份在神魔海生活数千年，只见过这片海波澜不惊死水一般的样子，还从来没见过它这么乖顺，简直像是家养的宠物而不是一片汪洋大海。

“我…我错了。”他低下头，委屈又狼狈。

“又没怪你。”他轻笑一声，旋即又说，“一个人的神魔海是无聊了一些。”

他视线平静，不动声色的落在三生的身上，上下扫视一圈后抽出来，重新看向蔚蓝海域。

三生想起，自己没出生前的神魔海。那时的海神是否和当年的他一样，孤独的守在一片蓝天下，每天数着云彩过日子，虽然有时候会遇见一两个胆子大的朋友，能聊上几句，可这些朋友大多也是话不投机。

他熬了两千年就感觉快要疯掉。海神大人呢？他在这片海域生活了几万年，想必连这片海洋的每一滴海水都认识了，他又会是怎样的寂寞孤独。

“以后就不会了。”三生心疼地说。

高景定住了，他停在三生身后半步，深邃的目光里有些东西一闪而过，像是怀念像是惋惜像是惊诧也像是不舍。

他漆黑的眼珠比大海还要深邃，让人想要探寻却无处探寻。

三生注意到海神的举动，却分辨不出他眼神中的含义，于是他开动自己的小脑瓜疯狂思考，一道灵光闪过——海神是不是以为自己在可怜他，不舒服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神魔海要打仗了，不会无聊了，我不会到处乱跑了。”

高景终于动了，他眨了眨眼，睫毛忽闪忽闪落在眼珠上，被漆黑的瞳孔淹没，只留下一闪而过的阴影，遮住了眼眸中的重重心事。

“我知道。”高景继续前行，落后三生半步。

“还没来得及问，那天我昏倒之后发生了什么？”三生微微偏头和高景交流。

“也没什么，徐如南跑了，我在剑林山山脚下发现了问魔大阵的痕迹，我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桑稚被压在山洞底下，就顺手把他救出来。”

“剑林山脚下？”三生大为震惊。

“不算脚下，差不多是主山的半山腰位置，有一个山洞。”

“剑林山上下那么多人，没有人发现吗？”

“徐如南有心遮挡，那些寻常弟子怎么可能看的出来。我每天经过……”高景欲言又止，及时改口，“掌门也被徐如南控制，早就是提线木偶一只，有他在谁又能发现得了。”

对他的一时改口三生没有过多在意，“徐如南既然已经蛊惑了掌门，当时又为何要逃？”

“这一子可是他的绝杀，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暴露。”

三生没想到既然是故意隐藏海神是怎么知道的，他也不曾想过徐如南为什么早早就在剑林山埋下绝杀，他眼角平平，露出讥讽的笑容，“这一招绝杀可没起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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