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用了。”袁谨摆了摆手，晕车药不管用，只会刺激得他更想吐。

“那你怎么办啊？”方一晴比他还着急，起身坐到前面的位置，“那你躺一会儿吧，睡一觉会不会好一些？”

“晕车而已，紧张什么。”袁谨有些无奈，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又是老毛病了，他这样倒显得自己很矫情了。

“……我关心你嘛。”方一晴叹了口气。

“你遇到困难也不找我帮忙，身体不舒服也不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啊……”

即使是小声地嘀咕，方一晴也鼓足了勇气。

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是朋友，还是连朋友也算不上。

袁谨颤抖了一下。

他问这句话的意思是……他把自己当成朋友吗？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不同于其他陌生人，也不同于单易这个熟人，是陌生人里唯一一个不害怕他，甚至愿意接近他的人。

他不确定这算不算是朋友，而且，在这种未知状态下所谓的朋友，到底能不能被称作是朋友。

出奇的沉默，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们都觉得你冷漠不好接近，也就我吧，整天敢跟你屁股后面转悠。”方一晴兀自笑了笑，“我在你心里，难道还没有一点不一样？”

这句话直击袁谨内心深处那个最真实的想法。

“有。”他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但你自己也说了，所有人都不敢接近我。”袁谨继续说，“所以你没有必要帮我说好话。”

方一晴愣了一下。

原来自己那些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举动都被他看在眼里。

“可是你其实不是那样的人啊……”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袁谨揉了揉太阳穴，“别以为你看见的就是真的我，我就是大多数人印象中的那个形象，冷漠不近人情。”

“我本来就不是个善良的人，也不想因为什么人而改变我自己的性格。”

“我这种性格就是不讨喜的，所以不需要白费力气。”袁谨紧接着轻飘飘地丢下两句话。

“谁说你的性格不讨喜？”方一晴下意识地反驳，“你这么有个性，我就挺喜欢你的。”

这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是一怔。

小姑娘也许会因为他的长相忽略他的性格，但是听到男人说喜欢他，不管是不是开玩笑，这都是第一次。

“袁谨，我很喜欢你。”既然已经说漏了，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方一晴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紧张得一批。

时间，地点，环境，没有一样是适合表白的。

“是你想象的那种喜欢，那种想跟你过一辈子的喜欢。”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袁谨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冷硬的目光凿在方一晴脸上。

“你在担心什么？”方一晴不答反问，“性格，性别，年龄，还是别人的看法？”

“方一晴，你要知道。”袁谨尽力使自己的呼吸平稳，“我这样的人，不可能跟别人培养出来感情。”

连自己爸妈长什么样都未必能记住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别人。

“你什么都不了解，谈什么喜欢别人？”他捏了捏眉心。

“喜欢你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多了解你一些啊！”方一晴有些着急又有些害怕，害怕他会像拒绝别人那样干脆利落地拒绝自己。

他就喜欢过这么一个人，他可不能一点机会都没有啊。

“我之前说过，我是你免费的资源，完全自愿，随叫随到，不求回报。”方一晴兀自笑了笑，“现在我想反悔了。”

“我想要我的回报，想要你能有一点点点点喜欢我就好。”

他从来都不怕失败，只是害怕没有成功的机会。

“给我一个名正言顺地对你好的机会好不好？”方一晴眨巴着大眼睛，深情款款又楚楚可怜的样子。

“亏本生意。”袁谨避开他的视线，语气淡淡的，“没有必要。”

一个粉丝千万，迷妹无数的知名主播，为了自己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在这里低声下气地祈求一点点的喜欢。

真的没必要。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你总要找到一个可以共度余生的人吧。”方一晴努力使自己不要紧张不要害怕，装作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那为什么不试试……让那个人是我呢？”

“抱歉。”袁谨现在有些心力交瘁，他头一次觉得拒绝一个人是这么困难。

不明白有什么可执着的，不明白自己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

方一晴刚想再说点什么，导游就带着一行人回来了。

“袁老师……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陈编缉刚上车就发现袁谨脸色不太正常，嘴唇也有些发白。

“有点晕车而已，不要紧。”袁谨扯了扯嘴角表示感谢。

或许是因为突如其来的一个笑容，陈编缉有些受宠若惊，虽然不太柔和，但毕竟是笑了。

方一晴却在心里暗自后悔，刚才光顾着要表白了，都忘了人家本来还在不舒服了。

这回算是彻底凉凉了。

这么想着，他不禁偏过头看了看袁谨，袁谨神色倒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么冷漠淡定。

“对不起啊……”他最终还是决定发微信，“在你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说这些。”

袁谨愣了愣，随手回了两个字“没事”。

“可是我还是不想放弃。”方一晴继续发消息。

“答不答应是你的事，追不追是我的事。”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会追到我追不动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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