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郑国舅很抠门,名满京都。
他是太后的亲弟弟,岁数足足小了一轮,又不偏不倚大了当今的小皇帝三岁。
自古君子佩玉,以示风雅,国舅却实在得很,五个从小到大的特制铜板,串在一根穗子上,招摇地挂在腰间。
小皇帝好奇问过,国舅颇为自得:「寓意五谷丰登,一生管饱。」皇帝默。
五个铜板一出,就知道是国舅来了,满街摊贩唯恐避之不及——
国舅之抠,天下绝无仅有!
青鸾宫里,郑国舅苦着一张脸,座前的太后缓缓道:
「听闻国舅近日在街上与一摊贩颇有些争执,可有此事?」
郑国舅一声叫苦,又是哪个兔崽子在嚼舌根,心里骂着,面上却一脸堆笑地上前道:
「正是,昨儿臣弟上街,见一个小摊上的雪梨晶莹剔透,便买了一些,那摊主却多算了臣弟一文钱,这才起了些争执。」
顿了顿,他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太后,补充道:「此件事上,臣弟有理有据,并无理亏。」
太后不语,望着郑国舅,眸中闪过无奈闪过怜惜还闪过一丝恨铁不成钢:
「国舅府的吃穿用度一向不曾短缺过,哀家也不曾亏待过国舅,国舅何至如此?」
郑国舅正色道:「太后有所不知,臣弟与那摊贩争得是一文钱,却又不是简单的一文钱,自古以来,多少英雄好汉都难倒在这一文钱上,而物价变调,民生动荡,天下大乱,更都是从这一文钱开始的。」
太后默然,半晌,抬袖抹泪。
「昭儿,你在外流落的那几年,究竟吃了多少苦?」
郑国舅一声叹息,默默走到太后身边,递巾喟然:「太后又开始伤感那些陈年旧事了。」
太后抬头接过手巾,泪眼婆娑:「现下又没外人在,你还是叫我太后吗?」
郑国舅无奈,恭恭敬敬的一声:
「娘亲。」
太后欣慰地再度泪涌。
她一把抚住郑国舅的手,又是慈爱又是担忧。
「你这副样子,叫哀家与郑氏一族怎放心将江山交到你手里?」
郑国舅被搭得手一沉,腿一软,险些站不住。
真是回回听,回回惊。
他一张俊脸皱作了一团,像个霜打的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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