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屏幕上循环滚动着航班动态,绿色是到港,红色是延误,黄色是取消。窦忆慈仰着头,逐条地看了很久,看得眼睛都快花了,才在满屏密集的信息里找到了从厦门飞来的CZ8958。
飞机已经落地了,大概还在滑行,窦忆慈情不自禁地攥紧了书包背带,深吸一口气,转身望向人头攒动的出口。
再过一会儿,他要接的人就会出现在那里。
好像能感受到一股正在接近的风尘仆仆的气息,怦怦的心跳声渐渐盖过了周围人来人往的嘈杂。
偌大的候机楼里回荡着语音播报,中文和英文交替,吐字标准清晰。
窦忆慈立在接机人群的后方,脑子里也有个遥远的声音,让他充满忐忑和微妙的期待。
离开这么久,有闽南口音了吗?窦忆慈一直觉得南方人讲话太嗲,但如果是他,应该会很好听的吧。
一如很多年前,刚上初中的窦忆慈从校园广播里听到的,伴随了一整个学期的午休,也占据了他中学时代大部分记忆的那个声音。
后来他常想,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从没想到过要打听一下声音的主人呢?如果能早点认识,这些年,他或许就会是他通讯录里某个可以偶尔翻出来聊聊天的朋友,逢年过节互发祝福的校友。
可惜十二岁的窦忆慈只是个腼腆内向的小男生,初入新的校园,对一切都懵懵懂懂,哪有什么主动结交高年级同学的勇气和意识。
所以,当他终于有一天在音乐教室里见到司喆,已经是初一下学期期末考试之后,初三的毕业典礼刚刚结束。
青春的滋味大多跟单纯的心动有关。男生的衬衣洁白如新,胸前别着校徽,头发上落了星星点点金色的粉末。
那个下午,作为被推荐的接班人,窦忆慈从司喆手里接过了剩余未播的稿件、播音员的袖标和广播室的钥匙。
一面之缘,匆忙而短暂的交接,中间隔着的是毫无交集的十一年。本来就不熟,再见更是等同于陌生人,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只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紧张得不太寻常。
回忆是打发时间最快速有效的方式。窦忆慈的思绪被眼前忽然发生的骚动打断,他定了定神,跟着往前挪了几步,不好意思又不得不伸长脖子,视线从挡在身前那两人之间的缝隙里穿过,依次落在刚取了行李正往外走的每一个旅客身上。
不像,不像,这个……也不像。
都不是司喆。为了看得清楚,窦忆慈今天特意戴了隐形眼镜,所以十分笃定。
司喆的照片被他保存在手机相册里,反反复复看了不下几十遍,自认为已经眼熟到化成灰也不会认错的地步。
所以人呢?难道不是这一批?还没出来?一会儿见到了该怎么招呼还没想好,窦忆慈这时却莫名地焦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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