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死亡

“你还想要死要活到什么时候？奶奶还在等着你，你难道想让她死不瞑目？”许鹤宸怒上心头。

“你……你说什么？”许易一下子动也不动，像是傻了，呆滞地看着他。

许鹤宸的心情平复了心，悲伤袭来，轻声道：“奶奶病了，恐怖撑不了多少时间了，她还在等着见你最后一面。”

“怎……怎么会这样？”他那张灰白色的死人脸上露出恐怖的神情，整个人像是僵硬了，只有嘴唇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是癌症晚期，她一直瞒着没有告诉任何人，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了。你都从来不关心她吗？爸爸妈妈不知道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却一直处在关机状态！要是奶奶就这样离开，你后悔一辈子都来不及！”

白昼没有降临，夜晚漫无尽头。

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他？树生已经离开了还不够吗？还要将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从他身边夺走。他已经被逼至绝境了，还想让他后退到什么地方呢？他已经干涸的眼睛里再度涌出了眼泪，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尖声：“不！我要去看奶奶，奶奶你等着我，小易马上就来看你了！”

他的身体里突然涌出了力气，转身向客厅冲去，许鹤宸连忙一把抓住几近发狂的许易，冷静道：“你这个样子是想要去气死奶奶吗？还不去洗洗，你动作快点，我帮你收拾行李。”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糟糕，点了点头便往浴室里冲，许鹤宸随便找了个袋子，往里面装了几件衣服，又将一套衣服放在了浴室门口，敲了敲门道：“衣服我放在门口了。”

许易以平生最迅速地时间彻底洗漱一番，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了浴室，被许鹤宸打了一巴掌的脸还有一点红，但洗漱之后好歹看起来像个人了。拿着身份证和银行卡和许鹤宸出了门，两个人火急火燎地赶往机场。

求求你，奶奶，千万不要有事，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许易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眼泪又源源不断地从眼睛里流淌出来，悲伤像是无穷无尽。

飞机上，许易再不说一句话，死死地闭着嘴唇，整个人死气沉沉。许鹤宸一直默默注视着他不停流泪的眼，心里的怒气已经消失了，他的心里也不好受，明白许易有多么伤心欲绝。他想给予身边不停抖动的人一点安慰，伸手将掌心覆盖住他放在膝盖上的瘦骨嶙峋的手背上。他却像是触电一般缩回了手，呆滞地看了他一眼，扭头转向了别处。

许鹤宸心中一痛，却始终无法把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

飞机怎么飞得这么慢？许易想快点见到奶奶，可时间却偏偏和他做对一样，如乌龟般慢吞吞地爬行着。他隐隐意识到了结局，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身体的疲惫和虚弱轮番轰炸着，他简直想一睡不醒。可他不能睡去，他还要留着清醒的脑袋去看奶奶。

等待的时间是这样难熬，他的眼睛渐渐眯起，却又在入睡之前猛然睁开，强迫自己不要入睡。

“要是困的话，可以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许鹤宸放柔了声音。

不，他不能睡着！仿佛一旦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晕头转向的，心跳的很厉害，明明不热却出了一身的汗，明明冷得哆嗦却全身发烫。他的嘴唇和喉咙干得很厉害，耳朵也一直有声音嗡嗡作响，他的眼前浮现起种种幻象，几乎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他只好用一只手掐着另一只手青筋毕露的手背，用疼痛刺激着自己的脑袋保持清醒，结果把手背掐得鲜血直流，他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你别这样。”许鹤宸看到他仿佛自残一样的行为，连忙抓住他受伤的手，用手帕将手背包着止血，他这次再没有逃避。

“奶奶不会有事的，她还在等着你。”他试图安慰他，话语却单薄得像谎言。

他恐惧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没有希望了，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睡一会儿吧。”许鹤宸轻轻握着他的一只手，用另一只手捧住了他的脸颊，迫使他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而后揽住了那只剩下骨头的肩膀。

他再没有拒绝，整个人都松懈下来，闭上了沉重的眼睛。

许易一觉醒来，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些了，心跳得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厉害。下了飞机，他的脚一沾到地又变得轻飘飘的了，整个人像是风中的叶子般抖个不停。许鹤宸搂住了他的肩膀，支撑着他不倒下，他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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