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几句话，从来不露情绪的人，浑身抖的厉害，就像一个寻求安慰的孩子，不断的寻求着兄长的拥抱。在他人面前不轻易落泪的孩子，此刻闭着眼睛落泪的模样，让这个自以为很爱慕呈的兄长，二十几年来，初次觉得心里似乎空了一块一般，疼的难受。

究竟有什么，是他这个兄长不知道的？慕尚想，如果真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那这个兄长，未免太失败了。

“别人都觉得你不喜欢他，甚至连他对你都是那样小心翼翼，可是我知道，我的小弟，没见到李霏云时，那眼里的失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这边关凶险，你为什么要来？小弟，你是为了李霏云来的，你明白么？”慕尚并不想将这样的事实告诉慕呈，因为他知道，或许慕呈的自欺欺人与茫然，会让他自己更好受一些。

可是现在，李霏云虽然没什么大危险，可是那家伙确实，差些就为了慕呈死了，即使伤成那样，也将慕呈毫发无伤的带了回来。

“为什么连你都要逼我认清事实？已经死了一次又一次，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慕呈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他接受李霏云，包括他自己。

他已经死了无数次了，被李霏云背叛，失去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失去了他和李霏云的亲生孩子。可是那孩子的父亲呢？孩子的父亲做了什么？

说什么爱他，到头来他已经分不清李霏云究竟爱什么。他们失去的孩子，那孩子的父皇，却是搪塞过去，什么都没做。他们还有什么呢？

“你不明白，你根本不明白，他当初如何伤我！你根本不明白。失去了父亲母亲，失去了你，当我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如何伤害我。”奔溃的情绪，那是情爱的决堤。所有的事，所有的痛苦，除了李霏云，没有人明白，他慕呈曾经究竟有多痛。

“你不明白，你的弟弟，被人关在笼子里承欢，随便一个女人都可以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满身的伤痕，被人断了手脚，那是什么样的日子？”那些噩梦，即使现在，也总会让他记得，刀子割破肌肤的痛苦，也让他记得，像宠物一样，被女人用逗鸟的棍子戳弄，是什么样的感觉？

所有的自尊与高傲，都被人踩在脚下。期待与失望，永远没有尽头。

李霏云后悔又如何？李霏云现在对他做的一切，能够弥补，那些事么？还是，怪只怪他没喝孟婆汤，将那些痛苦带到这个世上，更怪他，再一次，回到父亲母亲身边，回到兄长身边。

他前世没有太在意的情感，却是让他失去以后才明白，亲情是什么样的东西。

现在呢？他还有什么？

“你根本不知道，被人变成不男不女的怪物，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却随意被别的女人害死，那孩子的父亲却要我别问罪，你说……你说……他现在如何补偿我，他能补偿我么？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是被别人侮辱得来的孩子，我究竟该爱他多一些，还是恨他多一些？你明白么？”

如果这就是爱，李霏云的爱，已经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次，让他心疲力竭，让他痛苦一生，为什么现在，还要再来一次？有些事能忘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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