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珍视的成就轰然倒塌的感觉，让他想起小时候，他费尽心力用积木搭的城堡，被母亲不小心推倒。

——那种努力毁于一旦的撕痛感，让他如今想来仍觉得震颤。

城堡被毁后，母亲怎么道歉都哄不好，哪怕答应他帮他重新搭好也不行。他执拗地觉得，他的努力和希冀已经随着城堡的倒塌而被摧毁了，母亲补偿他搭的那个，已经不是自己的城堡了。

可是成年人的事，又哪里是搭城堡这么简单纯粹的呢？

他想不明白。

不明白他明明还是他，为什么人们的态度转眼就变；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就变成了黑点；不明白就算这是黑点，可也不曾影响到小锅的口味和广播剧的品质，为什么这些也要一并受到牵连。

难道一个地方踏错了，其它地方的成绩也要被销抹？

可是……在人生的试卷中，真的会有能考满分的优等生吗？

宋洛也没什么心情吃饭，担心江随禾的状况，热了杯牛奶，打开江随禾的卧室门。

见宋洛进来，江随禾勉强扯出一个笑，“怎么了？”

“喏。”宋洛把牛奶递给他，看着他喝了，把杯子放一边，冲他张开双臂，“可以撒娇哦。”

江随禾轻笑一声，起身抱住宋洛，把脸埋进他的颈窝。

宋洛轻轻拍着他的背。江随禾有多么珍重自己的事业，宋洛心里清楚。公司是他一点一点做起来的，他喜爱公司的每一处细节，甚至连周边的大街小巷也都深深喜欢着。

他非常看重自己在意的东西，上次仅仅是宋洛的账号被人诋毁，他都很焦躁，更何况这次落在自己身上。

“小洛。”

“嗯？”

“艺术家的作品，应该为艺术家糟糕的人格，而受到唾弃吗？”

江随禾的声音闷闷的，气息喷洒在宋洛的锁骨上，有点痒。

“不应该。”宋洛回答。

“那是观众错了吧？”

“观众没有错。”

江随禾身体一僵。

他的潜意识里，拒绝承认自己是错的。

从小到大倍受宠爱的江随禾，很少受到挫折。他认同自己，也认同自己所做的事，他可以接受自己失败，但是不能接受自己是错的。

——既然观众没有错，那错的是自己吗？

“艺术家也没有错。”宋洛像是听到了江随禾心声似的，补上一句。

江随禾心神稳了稳，小声嘟囔，“观众怎么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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