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帮我

陈子幺当晚又做梦了，好像把自己活过的这十几年都过了一遍，回忆到了萧奈笙爽朗的笑容，突然转变到最后萧奈笙嫌恶的表情，抛弃他时，最后一眼也肯不给他，一句句话像针一样刺着他的心脏，一下又一下，血肉模煳。

起来的时候，干燥了好几天的床榻再次湿了，陈子幺单手撑起身子，揉揉眼睛，却意外抹到了一手冰冷的液体。

啊，是口水。

半响，“口水”更多了，哗啦啦下雨一样，梦境最后一个场景刺痛了他，他不想被萧奈笙抛弃。会不会萧奈笙只不过是一时生气，现在回去，萧奈笙会不会消气了？

冰冷的气息逼近，陈子幺几乎一下子刹住了闸，转过头准确无误地对上了那一双冷眸。

“我说床榻怎么这两天是干着的，没想到是你在作祟。”陈子幺一动不动地盯着来者，眼里似乎并没有多大意外。

“你早就知道了？”介沉问着，一只手忍不住伸了过去，抹了抹陈子幺满脸的泪水，结果越抹越多，刚刚刹住的闸又坏掉了，看着扑进自己怀里的人，他直心疼，疼得想要原地打滚，也想跟着陈子幺泪流满面。

但是他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变成了魔就注定跟人不一样，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流过眼泪了，难过到极致时只会痛苦地吼叫，会呜咽出声，但眼睛却是干涩的。

“我不知道你会来，”许久后，陈子幺平复了心情，抿了抿唇，从介沉怀里抬起头来，“对不起。”

介沉揽过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陈子幺心里暖暖的。自己的十几年都是介沉陪过来的，不离不弃，如今伤到了他依旧会回到他的身边，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深深的歉意。

陈子幺没看见，头上方那张脸悲痛之中还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劲儿，像是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小心翼翼地生怕把这宝贝吓跑了。

陈子幺累得睡着了，介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陈子幺会伺候人，却伺候不好自己，明明可以把这里规整的井井有条，但是物品摆放的极其缭乱，毫无章法可言。

介沉轻轻把人放回到床榻上，轻手轻脚地离开床榻，去木柜子面前收拾残局。昨天杀的鹿，皮毛还堆在木柜子面前，肝脏堆在了荒庙门前，刚刚还有一只野花猫蹲在那里安然地吃着一团血红，此时看到有人来了，不甘心地又舔了两口才从那堆内脏里跳开，一双猫眼看着来者，坐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介沉收拾好了一切，将垃圾都扔到树林草丛里，再回到荒庙里的时候陈子幺醒了。

这几天陈子幺喜怒无常，此时醒来了，刚进门的介沉轻轻一顿，又迈开步子走近他。床上的人眼里很冷静，没有空洞，没有无神，只是带着淡淡的悲伤，却远没有临睡之前那样的悲恸之意。

听到有人靠近，他微微抬头，看到了介沉的身影，眸子一缩，有很快恢复正常。

“介沉，”陈子幺先开口了，声音有些嘶哑，“我想你帮我一个忙。”

介沉眉头微皱，在床榻边上坐下来：“帮什么忙？”

“萧奈笙他捡了我一条命，是我欠他的，这份恩情我早就已经还清了。”陈子幺缓缓说，眼睛看向介沉，不知为何介沉看到陈子幺这样的眼神有些慌，下意识地避开陈子幺的眼睛，看向了自己苍白的手。

“你教了我邪术的，我也学会了，那天我亲他，把我肚里的那口气传给了他……”陈子幺继续说着，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等等！你说什么？你渡给了萧奈笙一口气？你知道那是什么气吗？我跟你强调过，那是你的……”介沉瞬间出了一脑袋的冷汗，勐地抬头，瞪着眼睛盯着他。

“是我的生命之气，我知道。”陈子幺接过介沉没说完的话。

“你疯了……”介沉双眼通红。

“我这条命是萧奈笙捡回来的，我自然要还给他，那口气若是他不死，我也不会死，若是他寻不开心，我也跟着他。”陈子幺挪了挪手，敷在介沉冰冷的手上。

“但我发现我欠你的更多，甚至大于萧奈笙了，但是我没了小时候的记忆，我找不回来那段丢失的回忆。我的命给了出去，我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你了，所以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陈子幺温暖的手掌在介沉的手背上缓缓摩擦，磨得他心急，心如火燎。

“帮什么？”介沉语速很快，似乎受不住陈子幺这样缓慢的语速，催促他赶紧把话说完整，但陈子幺不听，依旧是缓慢的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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