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政变的代价就是血，每日午时午门外都会上演血溅黄土人头落地的戏码，围观的平民百姓早已习以为常麻木的唏嘘都懒得再施舍。数以万计的人在这次政变中掉了脑袋，是罪有应得还是无辜受累已经无人去探究，数个长安城里的大姓家族一夜之间永远消失。朝堂上同时重新洗牌，霍光救驾有功踩着败者的头颅坐稳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大臣们再无人有能力与霍光同堂抗衡平分秋色。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懂这个道理的大臣们纷纷把目光投向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皇上虽然才年仅十四但遇事冷静果断杀伐决断间已显露王者之风绝不是能容忍权臣的人。朝堂上半数以上大臣为了和霍光撇清关系私下同刘弗陵表了忠心只忠于皇室。这次政变最大的收益人看起来是意得志满的霍光而实际上最大的收益者是那个一直被霍光压着的刘弗陵，如今他在朝堂上有了和霍光一决高下的实力，可他却把这一切都藏了起来，时候还不到呢。

站在权利顶峰的霍光没有察觉到刘弗陵的变化，在他眼里刘弗陵还是个孩子，他尽心尽力从无二心的辅佐他，皇上根本不会对他有芥蒂。他才不会做乱臣贼子，他辅佐的皇上是出色的是能成就大业的。就拿燕王这事说当初他挺担心刘弗陵感情用事，燕王万万留不得，本以为会费些口舌可还没等他开口，刘弗陵已经把写好的圣旨递了过来，圣旨传递的途中自知大势已去的刘旦自刎临死前留下一份求刘弗陵念手足之情留他一条血脉的折子，刘弗陵看后当着他的面随手把折子丢进了炭炉，燕王一脉满门抄斩，这样的皇上是大汉的希望值得他呕心沥血。

尘埃落定长安城真正恢复平静时已是几个月后，此时刘弗陵才算有些空闲，这几个月忙的他昏天黑地只恨不能分身乏术。闲下来才想起他让李时宇一同用膳可用膳时从没见过李时宇，最近李时宇只在夜间出现，来了也很少说话大多时都在背光的角落里背靠墙垂头而立无声也无息。以前那几年李时宇经常是这样那时刘弗陵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如今却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那次李时宇和秦月说他非常寂寞上嘴唇和下嘴唇都要长到了一起时他心疼了，除了他没人和李时宇说话李时宇也不理别人真是寂寞呢。总想着批完这些折子就和李时宇聊聊天随便聊点什么都好。可总是还没等聊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每次醒来都在床上，李时宇安静的坐在床边要话还没等说，侍候洗漱的奴婢已经把衣服捧到了面前，提醒他上朝要迟了。

初冬的中午太阳温柔的驱散了寒风的冷意，刘弗陵看看时辰该用膳了，吩咐寝宫用膳后把折子大致翻看了一遍，今个没什么大事索性偷个懒在每本折子上敷衍的写上一个大大的阅，快速写完朱砂笔一丢出了御书房往寝宫走。

刘弗陵回到寝宫午膳已经摆好，遣退下人关好门坐在桌边喊：“李时宇出来用膳。”

“何必浪费东西。”李时宇显身慢慢从内室走出来。

“陪朕，一个人用膳没意思。”刘弗陵垂下眼不去看李时宇，最近看着李时宇他心里就难受，事情都过这么久了，怎么还落寞的一点精神都没有，眼睛总是灰蒙蒙的看着怪让人心疼的“快坐。”

李时宇坐下，刘弗陵夹了只大鸡腿给李时宇，李时宇垂头小口咬着，两人相对无言，刘弗陵是早已养成食不言的习惯，而李时宇是不想说话，他始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内疚自责时时折磨着他。

刘弗陵暗暗叹气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用过膳后难得的大白天留在寝宫自己给自己放了假。刘弗陵主动找话题和李时宇聊天，聊内容挺枯燥的好比刘弗陵问：“你一天都干什么？”

“睡觉。”

“很困？”

“不困。”

“那为什么睡觉？”

“无事可做。”

“朕给你安排个活干吧！”

“嗯？”

“以后白天你去御书房当差。”

“你又不缺倒茶送水的。”

“缺，谁说不缺，缺个研墨的。”

“研墨？不干。”

“不干不行，你欠朕银子。”

“研墨谁不能干为什么非得是我？”

“你不识字啊！朕写的东西是谁都能看的吗？”

李时宇不满的紧抿着嘴，怎么想都觉得刘弗陵是在笑话他不识字。

“就这么定了啊，朕抽空教你认字，什么时候能看书了就不用你研墨了。”

李时宇过上了他向往的生活，每天除了上朝大部分时间都和刘弗陵在一起，大臣来上书房议事刘弗陵也不避讳他用行动表示对他的信任，每餐都固执的拉着他一起用膳浪费食物，晚上还会在床上给他留一块地方。换做以前的李时宇怕是做梦都要笑醒，可现在的李时宇笑不出来，心里沉甸甸的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如何放下心里那块巨石，午夜梦回间无数次想为了一个人牺牲无数的生命值不值得，答案从来都只有一个，不值得。他做不到为了爱人倾尽天下不问对错。可明明每次自问得到的答案都是不值得，但如果时间倒流他怕还是会那么做，满手罪恶的他得不到救赎了这份沉重的债他要一直背到死，但死谈何容易。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不知不觉中春已暖花又开，刘弗陵生辰快到了，今年的生辰刘弗陵第一次广邀各方诸侯为他庆生。

生辰当天休朝刘弗陵难得睡了个懒觉，所谓懒觉也就是多睡了一个时辰，今天他要见两个重要的人，这才是他大办生辰的目的，一想到那两人已经进京不久就能入宫刘弗陵就兴奋的嘴角一直往上挑。

洗漱更衣后用早膳，四个清淡的小菜一碗素面，刘弗陵吃了一口面，面条软塌塌口感很差味道除了咸再无他味，心生不悦，好大的胆子，就拿这种长寿面煳弄他？放下筷子沉着脸道：“去叫御膳房重新做，做这碗面的厨子杖责二十赶出宫去永不录用。”

在炭炉前添水的奴婢看了看坐在桌边面无表情沉默不语的李侍卫，犹豫一下道：“回皇上早膳是李侍卫做的，御膳房送来的早膳在小厨房呢，奴婢马上去取。”

“不用了，这面挺好。”刘弗陵垂头吃面，这面真挺好一点都不难吃什么怪味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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