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陛下吃闭门羹。

刘辨甫把帘子拉开, 兖州的官员幕僚便不得不齐齐跪倒高呼圣安，连力主拥立陈留王的荀彧也不例外。在刘辨的印象里，荀彧向他行大礼还是第一次。

也算一个小小的胜利。刘辨不紧不慢叫起众人, 一点不似来到曹营当俘虏的模样。

然而夏侯将军提醒道：“我家主公已在城里等候多时，请陛下快些行吧。”

刘辨已听出内里的道道。天底下断没有臣子坐在城里叫陛下去见的。曹操此举无疑给他下马威。告诉他谁才是兖州的主人。

刘辨从曹操的骄傲里也看出他对袁曹之战的态度。此战曹操已是破釜沉舟，绝不在天子面前乞怜讨好，非要拿下袁绍问鼎天下不可。

他区区两万兵马, 哪里来的自信？

刘辨把车帘放下，且进去看看曹阿瞒这个奇人。

曹操本就是外宫禁卫出身，个子不比夏侯将军矮。他的眼睛很细，给人精明的感觉。嘴边是绕了一圈的大胡子，有着北方大汉的粗犷沧桑。其实曹阿瞒此时还不到三十岁。

皇辇来到刺史府，曹操还是恭敬地等在门外, 又拄根拐杖, 自称头风发作不能出外相迎。可见内里此人是不愿同皇帝闹太僵的。刘辨升了堂, 给头风病人赐了坐, 再着那些兖州的高官要员一并落座。为陛下接风洗尘的夜宴便开始了。

刘辨扫视四座，发现些有趣的事实。

首先是荀彧赫然在座。他的座次仅在夏侯家人之下。其次是郭嘉压根影儿都没见着。

论时间，荀彧投诚比郭嘉不过早上个半月, 何以他的地位能在曹操诸谋士之上？甚至在老谋士程昱之上？

只怕荀彧投诚袁术，怂恿袁术称帝挨打, 是曹操早就计划好了的。

正思索间, 曹操着荀彧：“文若，你与陛下颍川相逢，在兖州又得相见，何等有缘。该敬。”

也从来没有臣子在筵席上点人给陛下敬酒的规矩。曹操又在示威。

刘辨可不能让他一次次欺负到头上，也点荀彧的名：“文若得曹公赏识, 才能施展抱负，该敬曹公才是。”

曹操哈哈大笑。率先举了酒杯向荀彧致意。荀彧也只好回敬。

曹操又道：“陛下龙凤之仪，果然不同北邙之景。”

“人总是会长大的，也会变的。”刘辨就知道曹操要给他施压，说他是假皇帝，“朕无论变成如何，都是大汉的天子。大风起兮，唯吾中一。”

曹操再饮一杯：“陈留王也在兖州。他偶感风寒，不得面圣，容臣替他告假。”

刘辨不容分说：“既感了风寒，就不要留在军中。免得传染给将士。曹刺史且着人扶他回陈留安养罢。”

刘辨已见荀彧跃跃欲语。许是顾忌曹操，只瞪着陛下而不说话。

刘辨又点他的名，看他能说些什么：“文若是兖州第一谋士，你以为如何？”

荀彧只得起来拜道：“臣以为舟车劳顿，实不该叫陈留王跋涉。”

曹操笑眯眯地点头：“在理。”

这两个人精分明就是想把陈留王留下来掣肘皇帝。

而且这一点似乎已成了兖州的共识。几乎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盯着上座的陛下，看他如何抉择。

刘辨正斟酌间，门外侍应来报：“陈留王请陛下过府一叙。”

曹操、荀彧和其他的兖州官员纷纷转过身去，露出诧异的神色。

曹操显然不愿两人相见，给程昱使个眼色，程昱便拿出礼仪斥道：“荒唐！何曾有臣子呼陛下去见的道理！”

刘辨笑道：“无妨。人人都有病。曹刺史有病，陈留王也有病。就朕没病。朕愿意多走走，四处看看有病的人。”

曹操无话可说。陈留王学什么不好，非学他给皇帝下马威。小孩儿想称帝想疯了吧！

刘辨说去马上就去。路过荀彧身边补一句：“听说你的好朋友郭奉孝也有病。要不要朕也去看看他？”

荀彧默然。刘辨也不多说，扬长而去。郭嘉有病没病不知道。要不解决了陈留王这个心头大患，刘辨怕是自己要得病。

陈留王比曹操还过分。甚至不在府门相迎。府中仆人一路把皇帝引到内室与陈留王相见。

陈留王在病榻上。满屋子的药味，熏得人也要得病。

仆从给陛下递上方巾蒙住脸。

刘辨信了几分。走近刘协的床边，轻声问：“陈留王得的什么病？”

“红眼病。”刘协背对着皇帝，“恕臣不能转身迎驾。红眼之人见得旁人，也要叫他红眼。”

刘辨浅笑。这是唬小孩的说法。没有接触的话是不会传染的。

刘辨就说：“那朕将眼睛蒙起来，你不就可以转身过来了？”

刘协不置可否。待刘辨说已蒙好，他就真的转了过来。正好给刘辨瞧见他的眼睛。也没有一点红嘛。

刘协先破了功：“你诳我。”

“你也诳我。”刘辨上次跟刘协相见还在洛阳空中，“那杯毒酒分明你自己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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