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陛下呼风唤雨。

赵云还是说得老套的话：“我看玄德公是忠心汉室的。”

“他忠心不忠心与我无关, 我就是不想你走。”刘辨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好处都给赵云占了，看他还敢走, 便抱住赵云的胳膊摇晃起来，“不许跟他走，不许跟他走。”

赵云愈发给逗得乐了。从前的师弟也是这般爱撒娇爱逗人。他已经好久没有这般温柔过。时光好似回到小时候静谧的山川和竹房。没有宫廷争斗，没有战场的硝烟, 山里仅剩望不见边的静好岁月。

可洛阳毕竟不是荒山。稍错一步，天崩地裂。天子一怒，流血漂橹。

赵云也是被郭嘉支使出去走上一遭，才识得苍生疾苦，也才懂得师弟责任重大。

此刻便算刘辨要颓废，赵云也要劝他, 只道：“陛下若不叫刘玄德去救, 该如何平定袁曹祸事？”

刘辨本就打算叫袁术和曹操的仇恨之火燃烧下去, 最好打得两败俱伤。再不济, 叫袁术把曹操灭了更好。

这等话本不该从帝王嘴里说出来。刘辨对赵云不设防，便把真实的想法告于他听。

赵云听罢道：“子龙唯恐陛下算盘落空。曹、袁二人若战，袁术怕赢不得。”

“哦, 你听谁说的？”

“子龙亲眼所见。我曾去过曹营，也见过袁术。袁术其人好大喜功, 又爱铺张浪费, 把士兵和百姓当作牲畜驱使。他的手下更没有什么能谋善断的人。反观曹操，上下齐心，军人屯田助百姓，百姓箪食壶浆迎官军。人心向背，一目了然啊。”

子龙分析得不无道理。况且一个很重要的事实是, 子龙不是文臣，他是用他质朴的双眼看到的听到的，能代表一般老百姓的想法。连子龙都这么想，曹操和袁术两地的老百姓也会这么想。

但质朴的双眼只能看到人心向背，也只能反映一部分人朴素的愿望。但赵云却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

袁术的兵力，十倍于曹操。曹军撑死也就三万子弟兵，而袁术坐拥三州，少说能有三十万。

况且作战地区属于平原地带，没有什么崇山峻岭大江大河为险要屏障。上到战场，刀枪一拼，就算卧龙在世也难以扭转乾坤。

最关键的，曹操的两大谋士，郭嘉和荀彧都不在身边。

你让曹操怎么赢？祈求天降五雷劈死暴虐的袁术么？

第二天刘辨撑着小腹处的阵阵隐痛上朝，就亲眼见证了天谴的袁术。

袁术那厮竟宣称他得了玉玺，公然称帝。还用玉玺盖了章送到洛阳，敕令刘辨退位。

三公共鉴，玉玺为真。

直逼得刘辨只好拿出手中的玉玺也盖了个印，也给三公和百官去鉴，才驳斥了玉玺流落袁术的传言。

刘辨哪里不知道袁术手中的玉玺是真货。

荀彧就在袁术营中，荀彧手里的玉玺，便是当年刘辨为了哄荀彧联络诸侯，亲手押在荀彧处的。

没想到荀彧转手竟给了袁术！这家伙也忒不靠谱了些。

霎时间朝野震动。连打算作壁上观的袁绍也看不下去，打算亲自点兵，前去讨伐袁术。

郭嘉则退朝后替荀彧说话：“我想文若也是为袁公路所骗。”

“他坏了朕的好事！”刘辨不怀疑荀彧的忠诚，有道德洁癖的荀彧肯定不愿奉袁姓人称帝。可是玉玺一交，袁术一称帝，他就成了天下人共讨的逆贼。他还怎么对付曹操？

刘辨甚至怀疑荀彧是不是曹操的奸细，故意给袁术送玉玺，把他架在炉子上面烤。

郭嘉摇着扇子不说话。他觉得荀彧也不太可能帮曹操。

早看过剧本的刘辨跺脚直道：“要是曹操得了刘协，你说荀彧会不会帮他！”

郭嘉这才恍然大悟。同荀彧相关的事情他老是慢半拍。着人赶紧探查，才知刘协果真离了陈留赶赴曹营，现在果真与曹操站到一块。

局势变得颇为紧张。

曹操与刘协合作，将来就有可能演变为挟天子以令诸侯。要是曹操打败袁术夺了玉玺，要是刘协得了玉玺，他们必定在外地另立中央。

刘辨决不能允许两个气运之子翻身夺位。天下，他可以交给刘协。但绝不是现在！且不说刘协能不能压制群雄，以后刘协会替他铸造铜鼎吗？

刘辨下了决心：“朕要御驾亲征。”

郭嘉大喜。陛下跟他想到了一起。

可是御驾亲征绝不像一般的过家家。行军劳累，要是赶上疟疾什么的，没准人就挂了。所以古人反过来想，若是陛下御驾亲征而不败，陛下必定是真的天命之人。

刘辨自己不怕劳累，只替郭嘉担心。郭嘉近日咳嗽得愈发频繁，一月之内病倒三次。刘辨掐着指头算，已知郭嘉大限将至，实在不忍心再劳动他，嘱咐说：“你坐镇后方。”

郭嘉坚决不肯。陛下都亲自上阵，他怎能躲在洛阳？

刘辨深知若直言他身体不行，郭嘉定不会接受的。于是再伤人的话，刘辨也要说一句：“前方有荀彧。你不适合与他交手。”

郭嘉怔住：“到现在陛下还不能全然相信奉孝么？”

“世上便没有能完全互信之人。”

“陛下与子龙也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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