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拖累

清风吹拂水面，卷起层层涟漪，倒影褶皱着绿柳，恰似一泉柔情。

这些年埋藏在心底里不好意思说出口的隐晦爱意，因为一句“拖累”变得毫无意义。

坐在泉水旁的石头上，贾宵的背影看起来那么孤独，那么悲伤……

被风吹动的衣摆出卖了藏在树后的身影，那双眸子里的心疼很深刻，可它的主人却固执的捏紧了拳头，始终不肯靠近对方分毫。

或许是吴夜从小到大融入了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靠近，又或许是他真的厌倦了自己始终是那个主动伸出手的人，复杂的情绪压抑得他有些站不稳身体，扶在树上的那条手臂也滑了下去。

这点微弱的动静不足以惊醒前方盯着水面发呆的人，心事想得深沉，手里的石子也忘了丢，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算不上远，贾宵口中喃喃重复着的话语，还是乘着风吹来了吴夜的耳旁，他在说，“拖累……”

吴夜很后悔一时失控之下，让那两个字脱口而出，让它像利刃插在了心口上，伤口反反复复的疼痛着，刺伤了自己，也刺伤了他。

胸口处的揪痛让他弯下了腰，高大的身姿第一次在我的注视下缩成了小小一团，他捂着心口用力揉搓，好像那样就能让他的感觉好一些。

“你还好吗？”

风声过后的宁静让耳朵分外的灵敏，一丝一毫的声响都能够被轻易捕捉，听到身后细微地动静，贾宵回头，那团身影倔强地将脑袋埋进了自己的膝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脸上的痛苦。

“我扶你回去。”

说话的语气像是商议，手上的动作却不容置疑，利落地拉起吴夜，将他拦腰扛在肩头，以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贾宵的动作略显无力，脚下的步伐有些虚浮，大抵是伤口再一次被扯开。

床榻上还残留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和新沾染上的混合在一处，深浅差异明显。

“谢谢。”

端着茶盏的手抖了抖，贾宵眼底的难过一闪即逝，很快恢复了平静，“不用客气，吴家主。”

“你……”

话语哽在喉咙里迟疑着没有说出，忧愁爬上了眼角眉梢，连带着看向对方的目光里，都是诉不尽的心痛。

“什么？”

背影挺得笔直，略显僵硬，弯曲着的手臂按在了自己已经被鲜血浸透的腰带上，脸上是越发惨白的颜色，可贾宵仍旧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露出分毫的伤痛和脆弱。

“很……疼吗？”

“不劳吴家主担心，我好得很。”

即便阳光透过窗子洒了满室温暖，仍旧抵不过贾宵冰冷的态度冻人，吴夜没再多说什么，面对这样的贾宵，换做是谁，也会选择闭嘴的吧……

茶盏被轻轻地放下，怕对方看到自己的伤痛，贾宵深呼吸调整好了气息之后，迅速地走向了门外。

不多时，唐诚迈着焦急的步伐跨进门来，一进门便被眼前人的忧伤情绪感染，叹息着将手搭上了他的脉门。

“家主，您的伤真的不可以大喜大悲，心头精血最是难养，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就能弥补的，所以，为了身体考虑也好，为了家庭和睦也罢，弟子不得不劝您一句，早些同小师叔和好。”

“嗯，知道了。”

吴夜低着头，谁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可只是那样看着，就足以让人感受到他心中的难过。

“唉……真是固执的两个人。”

唐诚摇着脑袋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觉得他成熟了不少，或许是这一路的经历让他成长，又或许，和杨潜那种人相处得久了，许多事情自然也就看得通透了。

可是，我还是不懂，贾宵他们两个人，分明就是想着为对方好的，可到底是为什么偏要各自拿着姿态，死活不肯退让，道个歉就完事的事情，何必要这样僵持着。

“门外的脚步声好像变得匆忙了。”

这声音喃喃的，听不出情绪，他整个人也似乎不会在被任何事情波动，躲进阴霾密布的忧伤里，暗自怔神。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让我以为他大概一辈子都会这样了，再也没什么能激起他心中的波澜，把他从现在的状态中抽离。

可是他还有心思听门外的脚步声？这吴夜到底在想些什么？

“让开！全都让开！快！去请唐公子！快去！”

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不过吴家弟子太多，声音相似的也不在少数，这等小事儿不足挂齿，但那人声音里那份着急的情绪，让我实在是不能轻易的忽视。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我看到一名面生的弟子背着已经昏迷的贾宵，白色的长衫被鲜血染透，脸色苍白如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看到贾宵血淋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情绪这种东西终于重新回到了吴夜身上。

弟子将贾宵放在床上，面色凝重地走到吴夜面前，“家主，公子在泉边晕倒了。”

“都闪开！全都出去！”

解开贾宵的长衫，将缠绕在腰间的纱布划开，被魔婴所伤的腹部再次撕裂潺潺冒血，触目惊心！

血像无止境似的不停流，就像不愿意再停留在贾宵体内，迫不及待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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