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昨日我去买馄饨,天有点凉,七七将我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我瞧着好像熊,肚子越来越大,很难看。
结果在馄饨摊前见到你一个人在那里吃馄饨,看着有些不高兴,我差点就上去要问你怎么了,幸好有个姑娘走得急,将我撞回了神,不然被你瞧见了,你又要说我在跟踪控制你……好险。
看了你好久,连馄饨都忘记买啦。」
「小苑今天好闹腾,两月前我就不怎么吐了,结果今天吃什么吐什么,后来七七给我吃了药,连药都吐了,嘴巴好酸好苦,云台,叫我看看你就好了,好想见你。
常听老人说怀上孩子会叫人脆弱,我以前还不理解,现在倒是有些感触……也许是我内力消散的原因,手脚无力,心也跟着无力?好傻啊,要是叫你知道了肯定要讽刺我的。
幸好你根本不会看我的信。」
「七七最近倒腾了好多补药,给我从早补到晚,怕我生孩子虚到没力气生,也是,肚子太大了,好累。
我想吃你们大营附近的糖葫芦,七七不给我买,他说血糖太高不好,可是我想吃。
…补药太苦了,呸。
怀孕真遭罪,讨厌。」
「小苑出世了,你能来看看他吗?」
「…不来也没关系,我跟你说说吧。
他很乖,是我见过最最乖的小孩,长得一半像你,一半像我,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你和我的小孩。
只像你也行,我不重要。
还有,你啊,以后要对我好一些……要多喜欢我一点,要是这世上最最爱我的人。
所以现在如何不重要,以后做到就好,以后我会叫你做到的……你总会爱上我的。」
「云台!你受伤了?对不起,我没控制住京城的事态,叫方闵宣偷了我的东西,这才害你失了援军,我今夜便会带着小苑回京,阮离他们已经回京了,我打探不到你的消息,你要是看到这封信,能不能给我回一封报个平安,我很担心。」
轻微的风吹纸张摩擦声响起,陆无忧呆愣着看着最后一封信,良久,长出一口气,他脸色几乎要变得透明,唯有发红的眼尾是一抹亮色,几欲滴血。
他有些稳不住重心了,沉甸甸的情绪溢满四肢,他将要坐在地上,从喉腔里沉沉地抽出一声啜泣。
他怎么就能叫方知何这般为他呢?
他凭什么?
陆无忧扪心自问,几欲发笑,是自嘲与讽刺,他对自己门儿清得很,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他心中有数,道貌岸然也好,无可奈何也好,他对方知何是真正的坏,又狠又坏。
他想,我骂方知何贱,自己何尝不是贱?
把真心当敝履,把情爱当踏板,他不值得,他不值得方知何将他当作救命稻草。
他发着愣,门外传来祁关闷闷的声音,“……陆无忧,陈聿醒了。”
陆无忧沉默地抬起头看向门,祁关敲了敲门,有些不耐,索性一脚将门踹开。
“我说陈聿醒了!你死了吗?”祁关破门而入,一眼便看见了陆无忧面前的那箱信——他都认得出,因为方知何的肚子越来越大,散了功身子非常虚,常常走不了多远就没力气了,几乎每封信都是他送去大营给门口的侍卫,每一封他送去,回来总要被方知何问上一句,“你送到他手上了吗?他高不高兴啊?”
没送到,侍卫说不要送了,将军根本不看的。
可他还是告诉方知何,“嗯,高兴。”
方知何大约是知道的,因为陆无忧怎么会因为他的信高兴呢?
祁关如今才想明白,方知何一直都是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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