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接下来的一个月，齐文晗一直都在忙。

新年快要到了，大月的百姓流离失所，四处奔亡，西随的士兵也好不到哪里去，要在这个异国他乡里度过自己的新年。

也不知道齐文晗在想些什么，付子钺渐渐地发现了他对自己的限制少了很多，有时候他都可以到大街上溜达溜达了。

只不过他并不想让大月的百姓看到他，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只是偷偷地跟殷问琴到后山会和，交流一下彼此的情报。

殷问琴有自己的办法，可以将情报送到安阳世子留下来的内应手中。

她是女人，还是齐文晗的小妾，所以平时也没有什么人盯着她，走动起来方便了许多。

“听说西随的三皇子要来了，元日之前便会到达。”

西随的三皇子是西随陛下最属意的继承人，此刻带领着十万大军南下，便是要跟齐文晗一争高下。

付子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齐文晗是西随四皇子的事情，虽然西随很少人知道，但这个三皇子肯定是知道的。”

当年大月昭晟公主和亲西随，却与王叔通奸的事情，让大月和西随彻底决裂。

这嫁过去的昭晟公主并不是大月皇室的女儿，而是一个公主的侍女，嫁过去生了两个孩子，后来通奸的事情被发现，许多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当年的王叔，也就是现在西随陛下杀得差不多了。

齐文晗到底是陛下的骨肉，还是先帝的骨肉，这件事情他们自己都搞不懂，所以他才会一直被流放在外头，没名没分地生活了许久。

要不是齐文晗天生善战，这个西随陛下也是不认他的。

“三皇子担心齐文晗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那么他一定会想办法除掉齐文晗。”

殷问琴跟他一起靠在一棵梅花树下，抬头看着远处大雪压青松的景色，问他：“除掉齐文晗不好吗？”

“当然不好。”付子钺清浅地笑了起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齐文晗好歹是昭晟公主的孩子，于他而言，大月好歹是半个家，但是对于其他西随来说，大月就是猪圈，大月人就是可以随意戮杀的彘狗。”

若还想要大月能够复国，不但不能除掉齐文晗，反倒还要帮助他除掉三皇子。

付子钺低下头来，看着掌心里逐渐融化的雪，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齐文晗这些天确实忙得脚不沾地，除了偶尔问呼保付子钺在干什么，就没有再去见过他。

本以为不去见他，那种奇奇怪怪的情绪会逐渐消退，可是没想到却愈演愈烈，做事情的时候都会在不自觉地想付子钺，吃了没，睡了没？天太冷会不会冻着了？

“呼保。”

他从书案前站了起来，叫来呼保。

呼保拱手行礼：“将军，有何吩咐？”

“付子钺在干什么？”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一个月没有见面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灼热得慌，想念得慌，他还是觉得应该去看看，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去看看也好。

呼保亦步亦趋地跟上：“今日他出门了。”

“出门了？去哪里了？”

“去了西郊赏梅。”

西郊赏梅？

“难得一见，他竟然回去赏梅？”

他都忙得脚不沾地了，付子钺竟然跑去赏梅了？

话是这样说，但是齐文晗并不觉得生气，反倒觉得他的兴趣很是高雅，跟一般武将并不一样，大冬天的竟然出门去赏梅。

他走到西郊那边，地面上有着厚厚的积雪，今天早上才停的，一脚踩下去就有一个很深的脚印，雪地上已经有了几排凌乱的脚印了。

齐文晗有派人跟着付子钺，但是并没有让他们靠太近，免得激怒他。

他踏入西郊，冲随从摆了摆手：“你们就在这里候着，本将一会儿便出来。”

西郊的梅花开得正好，雪白的梅花像雪花一样，团在树梢枝头，开得喜人，散发出幽幽的清香，走入其中，令人心旷神怡，就连连日来的疲倦也一扫而空。

付子钺跟殷问琴相会了许久，确认了许多事情，忽然见那树上的麻雀扑棱棱地飞了起来。

他的脸色变了变：“有人来了。”

殷问琴慌张了一下，咬了一下唇：“谁？”

“不清楚，不过我们两个在这里，谁看见都得要误会。”付子钺的眼睛在附近搜寻了一下，没见着有什么可以遮挡的，干脆自己站了起来，“我先出去，你把披风反过来盖着自己，藏在雪堆里。”

殷问琴的皮肤内衬是雪白的棉花，反过来放在雪地里，一时半会也看不见她。

他说完便匆匆地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把地上的脚印弄凌乱。

齐文晗循着梅花香跟脚印慢慢地寻了过来，渐渐地，他发现地面上的脚印乱了，不由得抬起头来，便见枝头一朵红梅开得正胜。

“原来这里的梅花这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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