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大月地广民稀，西随的人也多不到哪里去，要是打下来的城池没有人守着，被大月残兵反咬一口，则会造成许多损失。

故所以陛下屠城的方法，也确实是一种好办法。

虽然残忍了一些，但是胜在有效。

只不过……

齐文晗看着那几行冰冷的文字，想起付子钺的那双冷清的眸子，若是他知道了自己要屠城，屠的还是麟息城，他那双眸子，怕是会染上血色吧？

想到他泪眼朦胧地在自己身下辗转的样子，再比对一开始自己杀了他全家的模样，齐文晗坚硬了一辈子的心，不由得软了下来。

他问呼保：“这信是谁送进来的？”

呼保一愣：“左贤王。”

除了他，就只有左贤王有这个资格随意进入这里——当然，自从齐文晗十分不给面子地斥责过后，他也不能随便进了。

他有些无奈地低下了头。

这左贤王实际上是齐将军的堂兄，但是他们兄弟俩因为多年前的那件事情，已经生了嫌隙，齐将军根本就对他不假辞色。

果然，齐文晗一听是左贤王送过来的，二话不说便将信件拿到烛台前面，点了。

“将军……”呼保震惊了。

齐文晗知道他并没有看见里面的内容，一把将引燃的信纸丢到地上。

等到火焰将那封信给燃烧殆尽之后，他眼尾冷冷地一勾：“你知道怎么做。”

“是，左贤王私自将信件取出，送了一张白纸过来。”

齐文晗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呼保是他的兄弟，玩伴，跟当年死在付子钺手下的那些兄弟一样，他不担心他会出卖自己。

只是心情莫名地烦躁起来，被阿布嘟嘟跟小李子刺激到的心，在这深夜里，开始躁动。

呼保很懂他的心意，问道：“将军，夜已深，要不要去殷夫人那边？”

战胜之后，收受一些俘虏是正常的事情。

齐文晗从前虽然也有玩一玩，但都不会放在身边，也就只有这个殷问琴破例，一直在他的后院里，还有了名分，故所以呼保认为，将军可能是对她一见钟情了！

然而只有齐文晗自己知道怎么回事。

若殷问琴不是付子钺的未婚妻，他说不定只是玩一玩，便将她送去望春楼了。

既然他答应了付子钺，自然会好好地将她收到自己的后宅里来，既能够打击付子钺，又让付子钺欠他一个人情。

只是现在，他浑身难受，想要见的却不是殷问琴。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丑时了。”

再过一会儿就是寅时了，而大部分官员都是寅时就起床上朝了。

——当然，这是麟息城沦陷之前。

齐文晗睡不着，也不想入睡，干脆起身，披上大氅便往外走。

他本意是随便走走，可是在呼保看来，他就是径直朝着望春楼的方向走过去。

在望春楼门口，他忽然看见一个可疑的身影爬上围墙，不由得怒斥出声：“什么人！”

他快走几步，看清楚那个趴在院子围墙上的人影后，脸色更加黑了几分：“付子钺！”

他大半夜不休息的在这里，是要逃跑？

付子钺原只想着避开院子里的守卫偷偷遛进去，哪里想得到齐文晗这个神经病会天没亮就朝这边跑，还将他给逮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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