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钧知道，她说的东京保卫战了。

“楼橹，炮座，弩床，砖石，燎炬，火油，不管是战争器械，还是防御工事，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当时朝廷里主和派又占大多数，军饷十分紧张。过去赵佶赐我的那些奇珍异宝，在这乱世也是一文不值，我就想把这些东西卖给唐家金银铺，换来的银两都捐给军队。可是，我去变卖家当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穿着邋遢的道士。”

“王老志！”梁钧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他的思绪甚至没跟得上他的嘴巴。

“他从我那堆东西中拿了一串璎珞，看了几眼，就说，里面有邪崇。我问他为什么，他只说，玩物丧志，玩物丧志，我只当他是个疯子，也没多说。等我出了唐家铺子，那道士又追了出来，非要塞给我一面镜子，我知道赵佶曾经十分宠幸他，说明这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就拿了他的镜子。”

“是干坤鉴吧。”梁钧道。

“没错，也不知这面镜子是不是真有那么灵，金军攻陷了汴梁城，皇室贵胄全被俘虏北上，虽然我一直没入宫，但是金人知道我的存在，也想找到我，把我弄到北方去，我却幸运地逃过了一劫，后来，慈云观的师太收留了我，过了十二年，师太也死了，我又到了临安，长居葛岭，一直到再次遇见王老志，我身上的东西，只有秦观的送我的一跟草虫簪，赵佶的鲛绡丝带，还有王老志的干坤鉴。一些野史上所说的吞金而死，跳钱塘江而死，都是杜撰的。我没那么刚烈，也没那么传奇。”

“后来呢？”

“赵构在杭州做了皇帝，我也人老珠黄了，再重操旧业，也是被那些新秀比了下去。缕衫檀板无颜色，一曲当年动帝王。这也不知是哪位才子为我写的词句，着实应景。我没想到一个风流命，还能安安分分的死。”李归心的眼睛里荡过以百年为单位的，长长的波澜。

“你不是最后没死嘛。”

“是啊，我没死，王老志那邋遢道士也没死，我没想到他还能找上门来。不过那时候，赵佶快死了。王老志向我坦白了一切。”

这一切，其实是两个局，第一个局，是李煜报复赵家人，第二个，就是今天，陈家，梁家，岳朗，蔡氏又上演了一场争夺。

“林灵素听说过吧，李煜的报复计划，就是他在穿针引线，本来他是躲在暗处的，只要李煜控制住赵佶的潜意识，就能把他推向任用奸臣，奢靡误国的深渊，可是他遇到了比他道行更高的王老志，王老志法术在他之上，他猜到了李煜的灵魂隐藏在赵佶的身体里，那面干坤鉴就是为了打散李煜的魂魄。但王老志名没有林灵素狡猾，林灵素和蔡京等奸臣排挤走了王老志，继续引诱赵佶胡作非为。”

“你……”李归心向陈光年说话，却发现后者的注意力十分发散，好像没有睡醒。

梁钧掐了他一把：“叫你呢！”

嘴上狠了点，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这说明他男朋友心如磐石，不为美色所动，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我听着。”陈光年迷离的眼神里还是透露出一点光，梁钧知道，以他的大脑运转速度，拿出十分之一的注意力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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