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动若参与商
凌默行货真价实发了狠,成了个没有痛感的怪物。
阿城能给他放水,新来的那位不可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人约莫两米出头,额角至脸颊有道长长的刀疤,一看就是摸滚带爬打拼过的,仅一个身量的宽度就游刃有余地挡住了后门,像道无法逾越的铜墙铁壁。
阿城挪开厚被,拍拍灰从地上起来:“小少爷!别冲动!”
凌默行自知是以卵击石,可他心中始终有个不得不见的人,无论如何都得及时出现在他面前,管不得那么多。
刀疤脸不费吹灰之力就禁锢住了横冲直撞的凌默行,体型和力量皆悬殊,他死命抓着后门缝隙,可浑身肌肉就像被刀疤脸封印一般,根本使不上劲。
凌默行额角和脖子上青筋直暴,蓄力回肘,朝刀疤脸眼睛来了几下,却被他轻而易举地躲开:“你是凌董的儿子,我不想伤了你。”
阿城见缝插针地在一边劝:“少爷你快收了神通吧,为什么就非要出去呢,你从二楼跳下来我等会怎么跟凌董交代啊——别弄伤他。”
刀疤脸冷冷地说:“知道。”
凌默行浑身上下都在用力,可就是挣脱不了束缚,而刀疤脸根本没用上全力,所用力道正好控制在不弄伤人的范围里,像在戏弄他。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刚从父亲那里明白金钱权势的威力,又从刀疤脸这里知晓强健体魄的力量……无论哪一个,都是螳臂挡车的他现在拗不过的。
僵持中,凌默行逐渐没了力气,随着他挣扎幅度变小,经验老道的刀疤脸禁锢也相应变松,凌默行拼命在脑中勾勒出俞逍的轮廓,仍不肯放弃,骤然一使巧劲,从木制后门上拔下定得牢固的金属门闩,朝刀疤脸咽喉部插去。
刀疤脸闷哼一声,一下松了手,凌默行见机拉开后门跑了出去。
年收入六位数的保镖,就连这个脆弱部位也是强硬的,想被猫爪挠了一下,虽锐利,但也只是猫爪,仅咳嗽一声便回过神来,上前追捕。
凌默行没了命地往前跑,衣服也扯破了,浑身写着狼狈。
俞逍没有其他什么希望了,不期待凌默行出现在比赛现场,不期待他看着自己夺得桂冠,什么“再喊一声留住他”“说什么都不让他走”,他都不要了……只希望这疯子赶紧停下来,他刚才明明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很巧的是,凌默行沿着奔跑的路,正好是俞逍今天从他车上跳下后狂奔的路。一个天未明,一个夜已至,都是暗的,都在逃离,连视线都是差不多模糊。
可拼尽全力的凌默行还没跑至小区门口,就被一股如山的力量扑到在地,膝盖往前滑出一道,嘴角磕在地上,尘土往眼睛和嘴里扫,被呛得难受。
阿城急忙跟上来,扒开刀疤脸,把凌默行扶起来:“你看着点!职业病犯了?现在你是在拳击台上么?说了别弄伤他!”
凌默行终是没能逃出这片桃源,时间一到,和移动病床上的凌老太太一起,坐着轮椅被送往机场。
凌景明时常往返中美,自有包机。飞往美国的包机按时起飞,飞跃云层时,正是俞逍开赛那一刻。
小逍……会不会哭,他只怕这个。
凌默行左脚踝部关节内骨折,紧急处理过,打着笨重的石膏,所有医生都震惊他骨头断裂成那样后还能沾地,更别说撑着断骨自如地奔跑了一阵。
他坐在窗边,脸上多处擦伤,好几个创口贴,转头看着外头风卷云舒,熟悉的城市从一片变成一点,最终消失……旁人看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俞逍知道,没有任何办法纾解和表达,他把最激烈的情绪压在了心底,说不清道不明,说不准是恨,还是不舍。
都说浓缩的是精华,这团被压缩的情绪浓烈、恐怖极了。
哥,你哭一声好不好,至少哭出来啊。
俞逍想跪在他身边求他,可整个旅程凌默行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远渡重洋,抵达熟悉又陌生的地界,凌默行几乎没什么腿摔断了的不便,一路上都有专人专车护送。
他被安置在美国同样门禁森严的家里。
接下来一段时间,俞逍看着他拿着没有卡的手机给自己打过无数通电话,看着他拄着拐在全家上下翻找那本不翼而飞的护照,看着他被斩断所有和国内的通讯方式,连网络都没有。
……看着他绝食置气,一天天消瘦下去,一个本该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甚至在家门口晕倒,被送到医院打营养针。
还看见……还看见他拉下脸问凌景明,宿舍里所有东西都运回来了吗?为什么有两样东西不见了?
还有……手术成功、却因术后并发症没能挺过去的、最亲近的奶奶。
俞逍恨死了自己,这个时候自己在没日没夜地怨恨他吧。
日复一日,凌默行初回美国的日子不像人过的,彻夜都不可能闭上眼,只有天亮时会小憩一会,精神状态不可谓不差。
可是就在所有人、包括俞逍,都以为他的意志会这么消沉下去时,从某一天开始,凌默行不声不响,完全振作了起来,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还按照凌景明的旨意去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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