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凌默行哭了
通常情况下，凌默行的眼睛是非常冷的，他的眼形极其好看，眼尾微微上翘，看什么都很凌厉，如刀似剑。生意场上最怕这种眼神，讨不到半点便宜。
俞逍认识他这么多年，现在才发现，他的眸子近看不是单纯的黑，还带着点很显气质的深棕色，在书房的灯光下很是耀眼夺目。
此时那双眼死死盯住他，又有掏心掏肺的语气加持，竟不如寒霜，异常的灼人，差点让俞逍以为“剖心”不是个血淋淋的比喻，而是他真正要做的事。
“这是什么？”俞逍看了眼凌默行塞进他手里的东西，像个电子手表或者运动手环，可屏幕上没有显示时间或心率之类的信息，三个基础的几何形飘在显示屏中间有节奏地转悠。
凌默行：“筑茧。”
俞逍：“？”
筑茧？筑茧不是测评室里那几大台机器么？这怎么这么小。
他狐疑地看了凌默行一眼。
这时，手环忽然发出熟悉的声音：“小帅哥您好，筑茧永远能给您带来意想不到的欢乐哦。”
好的，他信了。
“公司里那些是它的总机，占地面积都很大，小型便携的只此一个，比公司那些机器加起来的造价都贵，所以不可能大规模生产。不需要面罩或其他辅助仪器，同样能让你见到在总机里看到的事。”
俞逍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凌默行：“本来不想拿出来，可现在没办法，小逍你不信我。”
筑茧系统插嘴道：“筑茧愿意效劳。”
俞逍抓着筑茧手环，疑惑地看着凌默行，什么意思？
这就是你要剖出的心？你的心是块电子石头？
凌默行站起身，像是要走：“筑茧会教你怎么做，我不在这里膈应你。”
“等等……”俞逍一头雾水，他怎么就没明白呢。
凌默行走出书房，关门前回头看了他一眼，才完全退出去。
筑茧手环比普通手表重一些，但一想到筑茧所有功能都可通过这不到一巴掌大的玩意完成，就觉得轻了。
【筑茧系统】：“小帅哥，请您把我戴在手腕上。”
俞逍回过神来，照做。
贴到他皮肤的瞬间，显示屏上的画面变了，几何形散去，变成一团雾一样的圆圈，朦朦胧胧的。
“筑茧，你抽风了？”
筑茧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没有。”
接下来，显示屏忽然发出一束高强度的光线，向上朝天花板而去，俞逍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然后他震惊地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约莫四米见方的空间里，和在测评室戴上面罩后见到的如出一辙！
在这个目前来看还是黑黢黢的空间里会发生什么呢？凌默行为什么要退出书房？俞逍有些好奇地坐直了身子。
随后黑暗的壁边开始变化，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千万根亮莹莹的线条，如同细丝，有的横平竖直，有的七拐八弯，构筑出物体的基本框架。
这种从脉络扩充成实体的过程，比测评室里支离破碎的画面拼凑起来的方式高级多了，果然贵有贵的道理，俞逍惊叹地说：“筑茧，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筑茧系统】：“小帅哥，过奖。”
细线的光黯淡下去，俞逍发现自己坐在一张雅致的木桌前，周围静谧，没什么人，手边摆着一束散发着清香的玫瑰和剩了一半的咖啡杯。
他似乎坐在一家咖啡馆。
俞逍很快意识到不对，虽共享同一个视角，但这个人不是他，他不喝咖啡。
更不会脑子抽了在大晚上喝咖啡。
应该是嗜咖啡如命的凌默行。
果然，他隐约在窗玻璃上看见“自己”的倒影，是凌默行俊朗的眉眼。
和互穿的感觉不一样，互穿能控制肢体和行为，但他现在完全按凌默行本尊的意愿活动。
俞逍皱起眉，凌默行带着束玫瑰，坐在一家装修精致、很适合约会的咖啡店里不停看表，像在等什么人。
几个意思？
思索间，一个装着黑水的杯子朝俞逍袭来——凌默行拿起前面的咖啡杯，小抿一口，俞逍当机立断屏住呼吸，怕苦味冲到自己。
他发现，凌默行一直在往某个方向看。
那里是……俞逍愣了愣，是他高中时常去的那家网吧。
凌默行等的人是他自己。
俞逍记得那天，前不久刚在筑茧里回忆过，那束玫瑰就是他送的。那时他们的关系就像一颗完美的水晶球，晶莹剔透，半点裂痕都没有。
接下来的所见也证实了他的猜测，他看见自己从网吧里走出来。
也几乎是自己出来的同时，俞逍感到玻璃上倒映出的凌默行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他解锁手机，给“小逍”的对话框发了句：站着，别动。
然后把苦涩的咖啡一饮而尽，捧着玫瑰花走出去。
凌默行的视线一直在他自己身上，俞逍看见自己茫然地杵在网吧门口，那样子很傻，被人尽收眼底。
等凌默行走出咖啡馆后，自己也看见了他，中二青年俞逍雀跃地跑过来：“你怎么没回去，晚自习不上了？”
俞逍感到凌默行的声音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嗯，等你。”
因为有互换身体的经历，这倒不觉得诡异了。
他看见自己的脸颊微红，不害臊地在凌默行肩膀上蹭了一下，然后拉着人往学校走。
俞逍满脑门黑线，原来用另一个视角看自己，这么好笑的么？但他不禁感慨，那时候真好，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愁。
不像现在，一笔乱账。
随后的事俞逍有印象，他们去操场上压马路，他说了很多大言不惭的话。
什么得第二就把五万奖金扔了啊、被星探相中后去当机场耍大牌的明星啊，诸如此类。
他现在听来，哑然失笑，可凌默行听得倒是挺认真。
当然，他也问了很多年少无知的问题。
俞逍看见自己抱住凌默行——也就是现在的他，低头去嗅心口的花香。
“决赛那天，你一定要陪我去好不好？”
俞逍想张口，对那傻孩子说：“他不会陪你的。”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面部的肌肉就是抬不起一分，声音自然也发不出。
脸部肌肉往反方向运作，凌默行说：“好。”
“你可以永远永远都陪着我吗？”
俞逍想抬起手扇一巴掌，把天真无邪的自己打醒，告诉他：“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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