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保仔又蹲到沉默的少年跟前跟他说话，这一次他居然得到了回答。他高兴坏了，赶紧跑去跟娘说。

渔妇一面晒鱼干一面就问他：“你问了什么啊？”

保仔道：“我问，大哥哥，你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啊。”

渔妇手上的动作一顿，皱眉看了儿子一眼，“你为啥问这个问题啊？”

保仔吐了吐舌头，“娘跟爹聊天，我听到了些，你们不是说大哥哥这么伤心肯定是心里什么人没了。”

渔妇叹了口气，“你这么问，他说什么了么？”

“他‘嗯’了一声。”保仔喜滋滋的说。

“然后我又问他，你等的人是不是在海里啊。”

渔妇有些无奈的瞅着儿子，保仔还在得意，扬了扬下巴，“娘，我是不是很聪明啊？大哥哥整天在看海，所以我就这么猜啦。”

渔妇又叹了口气道：“他回答你了吗？”

保仔点点头：“他说‘也许吧。’”

“然后我就说，我让爹去捞他回来吧，我爹可厉害了，能去很远的地方，打好多鱼，上次不就是这么把你给捞回来的嘛。”

“他说什么？”

“他说‘好啊。’”保仔拉住娘的袖子，“娘，等爹出海回来，咱们告诉爹让他帮大哥哥找人去吧。你看大哥哥整天都难过得要哭出来的样子，咱们就帮帮他吧。”

“唉，你也知道人家难过啊，还这么乱说话。”渔妇摸了摸儿子的头，长长叹了口气。

中午的时候，渔妇自己端了碗筷来到沙滩边。

那个形单影只的少年一如既往的沉默的坐着，一张精雕细刻的绝美面庞上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和表情，眼睛里干干的没有一点泪水，只是那么看着遥远的海天尽头，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渔妇放下东西，搔了搔头，有些尴尬的开口：“哎，那个，我家保仔乱说话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少年愣愣的出神，过了半晌似乎听见了她的话，缓缓转过头来。他看到了送来的吃食，唇角弯了弯，轻声道：“多谢……没关系。”

渔妇搓了搓手，看他端起了碗，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东西，却是每一口都吃得那么艰难，仿佛要用尽力气才能咽下去。

她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抿了抿唇，终于劝道：“孩子啊，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别再想了，忘了她吧。”

少年继续吃着碗里的东西，垂着眼皮没有抬起，“好。”他低声道，“等我死了就会忘了的。”

在此之前，我不能死。

渔妇愣了愣，呆呆的看着他，鼻头发酸，眼圈儿有些发红。她站了起来，又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198 冥河

198冥河

黄昏时分，浪涛拍岸，激起千层雪。

渔妇拉着保仔的手，焦急的等在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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