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从小便为自己诵经去咒的法师脸上更看不出喜怒起伏。虞玦没有多问什么,按照他所说的,将整碗元水尽数喝下。却也知道那并非普通的药,而是一碗可以让人不再有记忆的忘川水。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只要他什么都想不起来,病就会痊愈。
虞玦默默看着戚漱卿收了碗,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白发苍苍的背影。
“漱卿。”他唤道。
戚漱卿回转身来,微笑温婉:“君上有什么吩咐么?”
虞玦定定的看着他,淡淡问道:“我寝宫里有一株冰心千雪莲,是西屿之物么?”
戚漱卿微愣,立刻笑道:“君上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那不是我带来的,而是丹珠郡主入王都前从雪山采回来送给君上的。”
“是么?”虞玦挥手,“没事了,你去吧。”
“是。”戚漱卿转身退出。
同样的问题他也问了丹珠,她却说这是西屿之物。
也只有在这些旁枝末节的小事上这些人会有些纰漏,让他寻到些蛛丝马迹,然而这些都是太琐碎的表象,知道也无用。
罢了。
虞玦起身,推门出了上书房。
“君上可是要回宫?”方忱跟在身后。
“嗯。”虞玦坐上软轿,“回寝殿吧。喝完漱卿的药就犯困。”
“那今日就早些安歇吧。”方忱笑着道,跟在轿子后面,直往寝宫而来。
放下帘幔,吹灭灯烛,寝宫中一片宁谧安稳。
方忱在铜鹤香炉中燃上一炷香,悄然退出。
月晦之夜,虞玦总会睡得极深。一觉到天明,起来神清气爽,是戚漱卿那碗药的功效。
梦中有些模糊的影像,在脑子里盘旋环绕,然后慢慢的有如轻烟般飘起来,升向天空,越飘越远,渐渐消失。
青烟袅袅,飘走不断,身子也跟着轻松不少,仿佛有什么令他痛苦压抑的东西被解开剥离,让整个心都解除了束缚,窒塞之感顿去,空无一片十分干净清爽。
虞玦猛然睁开了眼睛。
四周黑黢黢一片,安息香丝丝缕缕,萦绕鼻端,夜未央,正是熟睡时分。
可他却醒了。
醒了,睁大了眼睛,似有所感般一把掀开帘幔,向外看去。
黑暗的内殿中沉寂无声,空无一人。
190 芜院
190芜院
蔺陨拖着蹒跚的脚步走过寝宫的回廊,拐角是一条死路,尽头一面高墙。他抖着手拉动机关,暗门打开,进去是一条黑暗的窄道,穿过去就来到一所冷僻的院落。
月晦星沉,这个小院被高墙环绕,更加暗无天日,仿佛一座地牢。
他推开屋门,再也忍不住,张嘴喷出几口血,脱力的扑倒于地。
双手死死按住心脏,鲜血不停的从口中呕出,手掌下的这颗心却随着温热液体的溢出反而舒服了许多,不再疼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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